一個衙役道:「是這小子在這兒發瘋,把咱們兄弟都給打了。」
孫哲皺皺眉,「先把他押進府里去,一會兒叫大人瞧見像什麼話。」
「是。」兩個衙役過來,架起她就往裡走。
傅遙心道,得了,這麼進應天府大門她連想都沒想過,這倒也新鮮,等回頭高寶來了,定要先打這小子們二十板子解氣。
應天府的衙役也缺德,把她關進馬房裡就走了,跟馬在一塊,那味道能好哪兒去?也是她心寬,枕著堆稻草居然也覺很舒服。她是要飯的出身,小時候能有稻草睡都是享福了,這些年雖是吃好穿好做了官,但幼時的一些習慣還是改不了,有些福讓她享著她還不一定享得了。
抽了根嫩草叼進嘴裡,雙手撐在腦後,舒服地看著棚頂,開始從肚子外倒壞水。
她這個官是做膩歪了,可怎麼叫皇上氣得把她辭了,還有養老銀子可拿?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
遜國律法,被皇上免職的官員是不會優撫的,但是致仕的卻有,其間的差別很大,而想掌握好這個分寸也不容易。
丫了個呸的,該怎麼對付小皇帝呢?
想著想著,眼皮開始打架,昨晚上為了趕路一夜也沒睡好,這會兒嗅著淡淡的草香,不一刻起了鼾聲。
她是睡了,可苦了那些外面當差的了。
其實降職的旨意早在傅遙進宮之前就下了,吏部一早下來公文,今天應天府尹前來應職。頂頭上司要來,應天府的官差哪有不勤快的?他們一大早就打掃院落,收拾堂房,然後所有官差、僕役都在門口列隊迎接。
這一等可要了命,到了晌午頭上,大人也沒來,準備的一桌子菜都涼透了,那特意給府尹做的打滷面都坨了。
大熱天的每個人頭上都頂著三把火,身上都濕透了也沒瞧見大人的轎子。有心回去,又怕大人突然來了,發現沒人迎接會失禮,所以只能強行忍著。
這一忍就忍到後半響了,到了下午還沒來,府丞也待不住了,他先叫衙役回去,然後派人去吏部打聽,這大人到底上哪兒去了?
到了晚上也沒來,四處尋不到府尹大人的影子,就連大人在京中的私宅,那座年久失修的破宅子都去了人,得到的答案卻是:「大人一早就去了啊。」
一聽這話,應天府里可炸開鍋了,立刻向閣部報奏,說新任應天府失蹤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一個大活人突然沒了,付雲峰也覺稀罕。他新入內閣,應天府的奏報便直接報到他手裡。他也是著急傅遙,顧不上回家,當即坐上轎子趕往應天府。
他趕到時,府丞正帶著人在門口等著呢,一見他的轎子,慌忙迎上去,「付大人,您可來了。」
付雲峰邁步往裡走,「你們怎麼發現府尹大人失蹤的?」
孫哲緊緊在後面跟著,一邊道:「咱們今日等了一天都沒見大人來,上大人老宅子也去問過,只有幾個下人在,說是傅大人一早就來了,叫九城巡防的到街上查去,也沒找到人,只有一個賣豆漿的說是早上有個穿著官服的戲子在攤子上喝了碗豆腐腦。」
也難為孫哲這麼大歲數說話還倍兒利索,一口氣說了一通都不帶喘氣的。
付雲峰尋思,一個大活人也不是那麼容易丟的,更何況是傅遙那樣的。
他問道:「今天衙門裡都來過什麼人嗎?」
孫哲反覆的想今天都是誰來過,想了半天也就那個穿破爛官服的瘋子來鬧過,其餘的沒半個外人了。
難道那瘋子就是府尹傅大人?他心裡直打鼓,慌忙領著付雲峰去馬房查看。
進了馬房,付雲峰一眼就看見坐在稻草堆上的傅遙,她一臉的笑容,看起來精神似乎不錯,一副睡眠充足的樣子。
傅遙也瞧見他,微微抬了下屁股,「我正想著晚飯怎麼解決呢,付大人就來了,可真是及時雨啊。」
付雲峰好險沒樂了,一個朝廷三品坐在馬房的糞堆旁還能談笑風生的,倒也少見。
他笑道:「傅大人真是悠哉啊。」
「悠哉什麼,都是倒霉催的。」傅遙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稻草,瞧見後面的孫哲,呲出一口白牙,「府丞大人,您這是終於納過悶來了?」
孫哲被她笑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