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微微一怔,他好歹也是知府公子,像這樣還沒開口就被人毫不留情的拒絕,還是第一次,他臉上掛不住,低哼道:「你不要以為自己很了不起,若不是家父要結親於羅家,誰又會看上你這樣一個老女人?二十歲了還嫁不出去,也不知有毛病還是什麼。」
這話說得恁是惡毒,傅遙對他露齒一笑,「多謝公子抬舉,若沒別的事,小女就告辭了。」
她轉身就走,絲毫不把他放在眼裡,看著她的背影,宋公子心裡百般不是滋味兒,他一時口快說了不該說的話心裡也有些後悔,可是這位傅小姐的反應也未免太奇怪,他在損她,她居然一點不生氣嗎?
傅遙沒那麼大度,只是有些人沒必要理會,他不過是一個被寵壞了的公子,不懂世事,跟他多說一句都嫌費事。何況這宋公子也是個無辜的,想必是被父親逼著對她獻殷勤,心裡想必也窩著火吧。
羅家出了這麼大的事,羅子成做什麼都沒心情,宋府再談婚事他也沒答應,只催促著叫宋知府趕緊破案。
這樣的人命案宋知府也沒個頭緒,查了幾日都沒查出什麼,漸漸地也擱在一邊了。
羅子成受了驚,一連幾日都沒出門,傅遙的婚事便也沒了下文。宋公子受辱之後,再沒上過門,幾日之後他就和羅州的另一富戶定了親。
又過了幾日,吏部下來公文說宋知府身體不適,讓他告老榮休。不過月余,江南幾個州府的官員換了大半,這是第一步,下面道台、臬台都得一步步換下去,只是不知道蘇靈幻這個巡撫會不會動了。
朝廷換了知府,新任的大人再沒管那案子,眼見著是沒音信了,羅子成只能自認倒霉。養了些時日,他的身體漸漸養好了,然後一心一意開始準備自己女兒的婚事。
喜娘早在一個月前就訂了親,許給了京城一個大戶人家,也是經商的,聽說家資萬貫,可以稱得上京城第一首富。本來婚期訂在年底,不過前幾日男方那邊送來信兒,說要他們把女兒送進京和公子完婚。
雖然婚期訂的匆忙,羅子成還是高興的應下了,男方是個世家大戶,能攀上那樣的京城人家,對他以後的生意有很大助力,就算日後想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喜娘出嫁,當爹的自是要送親的,在此之前,羅子成問過傅遙,可願意跟著一起進京?羅家就喜娘一個女兒,有一個弟弟還年幼,羅子成是希望她能跟著一起照應照應。
傅遙考慮了很久,終於決定跟他們去趟京城,一是因為喜娘是她唯一的妹妹,人不親血親;另一方面也是她想念杜平月他們。杜平月幾人四處找她,他們不在京里,但是傅小玉還在呢,她打聽過,聽說自從她離開後,皇上封傅小玉做了大內侍衛,留在宮裡做事。皇宮那個地方烏七八糟的什麼事都能碰上,傅小玉性子純真,叫人算計也不知道,她不親眼看一看實在是不放心。
送親的日子挑了個黃道吉日,一大早府門前放了一掛鞭炮,隊伍就出發了。羅子成心疼閨女,為喜娘置辦的嫁妝裝了十幾輛大車,送親的隊伍也拉出去老長。
羅家人丁不旺,說起親戚就那麼幾個,除了傅遙跟著之外,還有一個羅氏繡娘娘家的表弟叫馬峰的,跟著隨行照應。這馬峰年紀不過二十上下,長得眉清目秀的很是清朗,身姿也挺秀,乍一看很像一個貴公子。但也就是看上去,他家裡不過是個小康之家,平日裡也是好吃懶做,名聲並不大好。
這一次送親繡娘是不去的,她要留下來看家,還要照顧五歲的兒子。只是羅子成這一去少說也要一月才能歸來,她心裡不得勁,扯著他的衣袖低低訴苦。
看著這一對老夫少妻纏纏綿綿,難捨難分,傅遙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人間真情莫過於此,能得一人一心相待,相守一生,也是一種幸福。
相較於他們的甜蜜,喜娘卻顯得悶悶不樂的,一早扶她上了馬車,她一直沉默寡言,臉上也少見笑容。
傅遙問了兩句,她也不肯說,只低垂著頭不停地摳手帕。她平時也是這麼不愛說話,只是從沒像現在這樣。傅遙以為她乍要離家有點傷心,也不在意,只靠著車廂閉眼假寐。她不喜歡坐馬車,坐的時間長容易頭暈,所以這一道基本是睡過來,睡醒了就吃飯,吃完了又繼續睡,短短几天她似乎胖了好幾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