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赤真珠為什麼會在霜月君這裡,而不是卯月君手中,並不是個說來話長的故事。
早在她與卯月君、瀧邈、施無棄與孔令北相會的那天,這一天就註定會到來。在卯月君利用神樂鈴為她回溯的幻境中,霜月君清楚地得知了兩舌與薛彌音的對話,也知曉了為何自己會受到親如妹妹的彌音的襲擊。
兩舌用她的話術,對得到的這柄封魔刃的殘刃下了咒。當初她與彌音所言的話,雖是事實,卻有刻意歪曲的部分,和尚未說完的部分,充滿了主觀臆斷。但這並不重要,這只是個契機,讓薛彌音去傾聽,並開始相信的契機。只要她聽進去了那番經過粉飾的話,封魔刃的法術就會生效。法術的另一部分,則是封魔刃的另一部分來完成的——即自己手中的脅差。刀刃兩兩共鳴後,彌音的情緒會被放大,行為會受到感情而非思想的支配。不論她對兩舌的話相信與否,這把刀,必然會因為種種原因切開自己的皮膚,割斷自己的血肉。那時,這妖術就會得以放大,像顆種子一樣以無形的方式寄生在彌音的腦中,冥冥中指揮她的行動。
離開等待的地方,與其他人相遇,要去尋找雲外鏡,直到最終重新與兩舌相會這些雖然不是由兩舌直接控制,但確實是妖術影響的結果。這個妖術的內容,便是讓她在不論經歷什麼後,都會重新接近兩舌,和她見面。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兩舌也會向她靠攏。而薛彌音在她們並未重逢期間所經歷的一切,都會催化這場妖術。到這一步,即便說它是一種惡毒的詛咒也不為過。
霜月君知道這一切,自然不會坐視不管。卯月君是善良的人,她提出與霜月君交換雙方持有的法器。由卯月君帶著藍珀,找到身負重傷的睦月君,助他恢復元靈。而霜月君則帶著這枚能讀懂人心的赤真珠,來到萬仞山中尋找薛彌音,並試圖與她進行有效溝通,將一切說開,結束這場荒唐的鬧劇。
但事已至此,霜月君要承認,是自己失算了。她沒想到,在薛彌音靈魂深處,某種程度上其實是認同兩舌的妖術。這兩點裡應外合,相輔相成,助長了她的憤恨與苦悶。換句話說,她積怨已久,恐怕沒有兩舌從中作梗,也會發生些別的什麼,讓兩個人的關係發展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不過,可能沒有現在這麼難看就是了
該對兩舌誇獎一句,這是高明的法術。
也如蛇般刻毒。
「我知道這是什麼」薛彌音望得出神,「赤真珠。你從什麼時候得到它的?」
「不久前。」
「倘若我說我不相信呢?」她露出懷疑的眼神。
說不定,你從很早前就摸清了我的想法,塑造了我的人格將我變成如今這樣。只是我已經脫離了你的掌控,你這才感到後悔。你不過是想繼續控制我罷了,就像你以前那樣做的一樣。但是散養的家畜怎麼會聽話呢?你早該意識到才對。
霜月君喉頭一陣苦澀,服下砒霜般五臟六腑感到燒灼。
她不知道為什麼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發展到彌音會這樣想她的地步。
更可悲的是,可能打她與兩舌重逢之前,她就已經有這樣的念頭了。不然,思想的擴張與成長不論如何也沒有這麼快才是。而兩舌露出欣喜的目光,安逸地躺在天狗的爪下,像是一種示威,一種挑釁。
「好了,不管以前怎麼樣事到如今,你在用法器監視我的內心。」
「我沒有——我只想更好地了解你。但,直到現在我才發現,即便知道你此時此刻在想什麼,我也說不了什麼,做不了什麼。」
現在才想了解我?晚了。
是了,霜月君知道,是晚了,太晚了。
即便如此,她依然想力挽狂瀾。雖然她有些後悔,說不定帶著藍珀,能直接與她進行心理上的對話,把兩方剖開了般坦誠。但她很快也意識到,她或許還不能得心應手地使用那特殊的琥珀,而薛彌音的心理防線也遠比她想像的更堅硬、更厚重。
「我就這樣開誠布公地告訴你,因為我不想對你有所隱瞞。」霜月君的語氣充滿哀怨,至於怨的部分,只能怨自己。「我沒有辦法了,我承認。事到如今,不論究竟都發生什麼,你變成這個樣子,就是我的過錯。對不起我必須向你道歉。我,承認我的失敗,我的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