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預感到梧惠會問這個問題,涼月君只是幽幽地嘆息。
「你先告訴我——據你所知,她現在是什麼情況?」
梧惠將施無棄和如月君對她說過的,關於虞穎的情況,原原本本轉告給涼月君。涼月君聽罷,暫時沒有發表什麼看法。他端起手邊的笙,輕輕摩挲了一番。梧惠看出來,那笙正是讓她陷入昏迷的那個。在之後,她為瑤光卿和睦月君所救。
「私以為,連鶯月君都沒有辦法,那麼她的情況比我們想得更悲觀。」涼月君淡淡地說,「對玉衡卿來說,她希望虞穎,能夠永遠保持天權卿的身份——但永遠也不能行動。這樣一來,就相當於少了一個敵人。所以她變成這副樣子,正是玉衡卿想要的結果。」
「所以,如果我要拯救她,就相當於和雲霏對著幹,是嗎?」
「就是這個意思。而且呢,」涼月君抬眼看著她,「我雖不會說玉衡卿的不是,但我可以告訴你——如何做到這一步,是有我參與的成分。」
「你——」
梧惠怒由心中起。但她很快壓制住自己的怒火。因為她知道,和涼月君置氣,是沒有用的。所謂「各為其主」,不能說他有錯。
梧惠還是不甘心地說:「你就不怕羽知道了恨你嗎?」
「她本來就知道。」涼月君十分平靜,「一開始,我只是為玉衡卿提供了這種可能。對她來說,虞穎是一個完美的實驗對象。我告訴她,不同的音律,對人的七魄有怎樣的影響。何況通過法器的加持,讓哪部分穩定,哪部分飄忽,是能輕易做到的事。」
「所以虞穎長眠不醒,都是你們害的!」
「我從來不否認這一點。之前的所有『治療』,都帶著目的。宮商角徵羽,不論哪位弟子都是知情的。只不過,在那之前,羽並不知道自己後來認識的小姑娘,就是天權卿本人。所以對她來說,這部分,才是她最無法接受的。在意識到她究竟是誰以前,她心裡多少有所察覺,只是——並不敢承認。」
「那她的心理負擔得多重啊」
「是啊。所以她現在和所有人生氣,連說夢話,都不會想起師門的人。她對大家是充滿怨恨的,但她也知道,自己沒什麼立場。因為從一開始,她就是知情者。但玉衡卿並不讓她參與演奏。不是不相信她的能力,而是不想她受法器的負面影響。塤帶來的侵蝕已由其他人分攤掉了,影響微乎其微。」
「所以你一定不會告訴我,究竟怎樣才能使虞穎脫困了。」
涼月君看著她,眼裡寫滿了無可奈何。
「其實我不太理解你一個外人,為什麼會這麼關心星徒的死活。按理來說,大家斗得雞飛狗跳,也跟你沒什麼關係。而且我說實話,如今虞穎的結果,不是我所能預料到的。我知她的魂魄會受影響,但影響會令她陷入怎樣的處境,我並不知情。」
「就算你說不知道,就算羽說她也不想結果就是這個樣子。」梧惠的語氣充滿了無力感,「太過分了。」她不知是在譴責誰。可能是所有人。
「這個結果,對我來說也是不可逆的。我不曾研究過。」涼月君直白地說,「就像把魂魄切割、分離,的確是我鑽研的結果——可我不知道把它們黏回去的方法。興許是存在的,但我不知道。我生前沒來得及琢磨,死後也沒有興趣繼續。莫玄微已經不在了,不是麼。」
梧惠確實有點希望莫老活著了。不過他若還活著,恐怕事情只會更麻煩。真實的莫玄微剝離了濾鏡的美化,是一個多麼殘酷的人,她與莫惟明已然知曉。而涼月君和皋月君生前所追隨的,正是這樣的莫玄微。
「也就是說,一定有什麼方法,能讓她的魂魄歸位?」
「理論可行。」涼月君忽然指著她,「我勸你別打什麼歪主意。只有皋月君那樣的瘋子才會盼著莫玄微復活。他知這法子不行,還想讓他的兒子繼承他的研究。也難怪如月君要跟自己的親爹翻臉。仔細想想,他才是最正常的那一個。」
「噓莫惟明,還不知道這些呢。」
「當然了。這不是你知道,我才會說嗎?反正我是不會主動給莫惟明那小子講的。你若哪天憋不住,是你自己的事。可別小看走無常的口風啊。我們都知道,不過,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