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娘的出千!」
伴著這句話,原本就喧鬧的大廳變得更喧鬧。
上官月凝神看過去,見李十郎正踹翻胡椅。
賭徒輸紅了眼發瘋爭吵打架都是常見,不過在他的樓船上也鬧不起來,能來樓船的都是非富即貴,鬧事前雙方都要互相掂量一下身份,再有樓船養著數十打手,已經有很多事例驗證在他樓船鬧事沒有好下場。
上官月看了眼李十郎對面的人,便沒有走過去,只在廊柱邊旁觀。
李十郎指著對面的男子破口大罵:「孫子!敢坑騙我的錢,你可知道我是誰?」
旁邊便有助力的看客喊:「這是李將軍府上的十郎!」
那男子穿著道袍,相貌也普普通通,聽了這話卻坐在對面胡椅上動也不動,只冷笑一聲:「我太原王氏子弟再落魄,也不至於需要坑騙李將軍府的錢。」
太原王氏子弟啊,那可不落魄,李將軍是新貴,太原王氏可是世族門閥,關係錯綜複雜,皇帝見了都要禮讓三分。
那助力的看客頓時縮回去。
李十郎狠狠一瞪眼,呸了聲:「就是你們最會坑蒙拐騙!」撂下這句狠話就要轉身。
「慢著。」那王郎君卻不放他走,喊道,「除了輸了的這些,你還欠我錢呢。」
李十郎臉色猙獰,抬手將身後怯怯跟著的美婦一推:「這婦人抵了。」
美婦眼圈發紅卻不敢半點聲音。
王郎君嗤聲:「我對女人沒興趣。」說著又一笑,打量李十郎一眼,「十郎要是拿自己抵債,我倒是可以考慮。」
李十郎轉身罵了句髒話,將美婦踹開,揪過僕從:「你去家裡取錢。」
那僕從臉色惶惶小聲說:「公子錢花完了。」
什麼叫錢花完了?李十郎皺眉:「讓你們抄的溫家鋪子沒抄嗎?」
僕從低聲說:「抄了。」又苦著臉,「但今天晚上您都輸了。」
一晚上輸掉了一家鋪子的積攢,李十郎倒也不覺得如何,只惱火地踹開僕從。
「姓王的,我給你打欠條。」他說。
王郎君嗤聲笑了,斜眼看著他:「李十郎,你是第一次來這裡嗎?不知道樓船的規矩嗎?」
樓船的規矩是一切皆用金銀物,沒有打欠條,或者下了船再給這一說,當面賬當面清。
這也是避免了後續麻煩,畢竟上樓船的人非富即貴,下了船在地面上糾葛,難免會牽涉各自的家世,事小麻煩多。
李十郎顯然也知道,只不過一時沒了辦法。
「都是因為那賤婦晦氣。」他罵了聲,「自從帶她回京就事事不順。」
以前手氣也沒這麼差。
「老子現在沒錢了。」李十郎沒好氣說,「怎麼,真要老子抵債嗎?」
王郎君捏著鼻子看他:「實在不行,我也只能委屈一些。」
這話讓大廳里的人們都鬨笑起來,賭徒本就心智瘋狂,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一時間滿是鼓譟聲「去樓下,開最好的包廂。」「去什麼樓下,就在這裡!」
其間夾雜著李十郎的罵聲。
上官月看著這一幕,忍不住笑了笑,其實也很無趣,他忍不住又打個哈欠,感覺眼皮又要合上。
這時候可不能合上,他還要控制一下事態,有捧著茶點的美婢從旁經過來。
上官月不由伸手「給我杯茶。」
那美婢將茶遞給他,上官月一飲而盡,倦意似乎褪去,人精神了,再看大廳里燈火越發璀璨,李十郎已經惱羞成怒了,將鼓譟的一人踹到——
「什麼玩意兒,也敢拿小爺消遣!」
被踹到的人卻也不幹了,大罵「沒錢來這裡當什麼大爺!」「兔爺!」
李十郎忌諱太原王氏身份,對此人卻沒畏懼,紅著眼就要把一腔怒火發泄他身上,眼看著要打起來。
「十郎休惱。」上官月揚聲說,手裡還握著茶杯,「你不可以給王郎君欠條,但我可以借給你,你給我寫個欠條就好。」
這樣啊,李十郎鬆口氣,對著鼓譟的人啐了口,將他踹開,站直身子對上官月點頭:「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