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之後,天氣就一天好過一天,時間仿佛也變得很快,似乎嗖一下,滿目花紅柳綠。
薛四郎的感觸最深,走出祠堂,站在院落外,眼淚都流下來了。
恍若隔世啊。
「大伯太狠了。」他對來迎接的婢女們流淚說,「竟然真的足足關了我一個月。」
按照先前,所謂的禁足也不過是個樣子,他依舊可以回自己的院落,吃吃喝喝,然後翻牆爬狗洞出去玩樂。
家裡人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沒想到這次竟然一直把他關在祠堂所在的院落,翻牆也翻不出去。
「公子受苦了。」
「公子都瘦了。」
婢女們同情地說,圍著他遞上茶水點心。
薛四郎喝了茶吃了點心,被婢女們連拉帶扶簇擁著向自己院落走去,一邊繼續抱怨「祖母怎麼也不管我?」
「哎,如今大夫人當家,老夫人其實都不知道你被關了祠堂。」
好吧,薛四郎想,自從大伯母大病一場後,就像變了個人,也不能說變了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笑眯眯,但卻讓人害怕。
祖母在她跟前根本就鬧不起來了。
「我娘呢?」薛四郎委屈,「我娘竟然也不管我。」
好歹是親娘吧,鬧起來理直氣壯!
「公子,你不知道,夫人也害怕了。」一個婢女說。
薛四郎撇嘴:「我娘也怕大伯母了?」
另一個婢女搖頭:「也不算是…..」
又一個婢女搶過話,眉眼興奮:「公子你不知道….」
「世子這一個月常去花樓船。」先前的婢女也忙說。
啊,是吧,花樓船這種好地方,去過一次,誰能不喜歡呢?薛四郎忍不住得意。
「啊,那我娘怕什麼?」薛四郎回過神,問。
婢女們還沒說話,前方傳來一聲冷哼。
雖然一個月沒聽到了,但薛四郎記憶猶新,打個寒戰僵在原地:「大伯父。」
薛大老爺站在一叢花樹邊神情冷冷:「你娘怕什麼?你娘怕景雲變成跟你一樣的廢物,東陽侯府毀了,將來你們這些廢物。」
啊?薛四郎忙喊冤枉:「大伯父,真不是我帶的,是景雲自己——」
薛大老爺沒好氣喝斷他:「還敢不認錯!是不是想要繼續住祠堂!」
薛四郎腿一軟跪下:「伯父,我錯了。」
他可不想再住祠堂了。
薛大老爺冷哼一聲,尤其憤憤:「這一個月不許出門鬼混!」
薛四郎宛如被雷劈。
怎麼回事?周景雲現在能常常去花樓船鬼混了,他反而不能去了?!
薛夫人的馬車停在二門,掀起車簾,除了來迎接的僕婦,周景雲含笑而立。
薛夫人臉上的笑散開,旋即又沉下。
「竟然能見到世子,真是難得。」她說,「沒耽擱你玩樂吧?」
周景雲哈哈笑了,親自上前扶著薛夫人下車:「姨母,你說什麼呢?」說著微微挑眉,「晚上樓船才開呢。」
薛夫人被逗笑了,呸了一聲,扶著他下車。
「姨母,我知道如今傳言紛紛。」周景雲陪著她走,含笑說,「但請姨母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薛夫人看他一眼:「你想做什麼也沒人攔得住,當初說要去外放監學,就去了,誰都攔不住你。」
周景雲一笑:「那時候京城不都傳言我要出家當和尚了嗎?但你看,我後來不是娶了新妻?」
但新妻又沒了,薛夫人的眼淚差點湧出來,忙穩住情緒,聽的周景雲含笑的聲音繼續。
「….所以,如今傳我放浪形骸,姨母,你儘管放心,日後你會看到我依舊是我。」
薛夫人看著他,似是無奈:「好。」
周景雲一笑,將她的手交給從前方正院裡迎出來的許媽媽。
「我就不陪姨母進去了。」他笑說,「母親還是很生氣,不想見我。」
「再氣你也不能不見他啊,你要教子,不能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