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祭天從皇城出發,途中經過聖祖觀祭拜,到了行宮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行宮這邊已經提前一個月修繕布置,但王德貴還是皺著眉頭不時嘆氣,呵斥著太監宮女們擦地,鋪換被褥,嫌棄太髒了,床太硬了,屋子裡太冷了。
「是不是遺漏這邊,沒有燒地龍?」
畢竟這裡雖然緊挨著皇帝皇后寢宮,但到底是空閒之所,皇帝皇后都不會來,所以宮人偷懶耍滑了。
白瑛坐在軟榻上,握著手爐打哈欠:「就算提前半個月燒地龍,屋子裡沒人氣養著,也是一樣的冰冷。」
她示意王德貴別大驚小怪。
「出來又不是為了享福。」
王德貴應聲是,殷勤地跪坐下來,給她輕輕捶腿:「娘娘,坐車這麼久累吧?」
白瑛笑了笑,累,當然也累,但比起當年跟著長陽王被貶離京的時候,輕鬆多了。
隔著垂紗看到的是人山人海,聽到一聲聲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真是令人心曠神怡。
這個念頭閃過,白瑛莫名覺得後背一涼,忍不住坐直身子向後看去。
王德貴忙問「怎麼了?」也跟著看去。
後殿兩個宮女正在擦拭廊柱,陡然被看來,兩人都怔怔。
「我總覺得有人在看我。」白瑛說。
「誰在看你?」張擇的聲音從外傳來。
白瑛忙收回視線看過去,見張擇站在門外。
王德貴已經恭敬施禮:「中丞您巡查完了?」
白瑛站起來,急急說:「我在路上的時候就心不靜,好像被什麼,盯著。」
她本想說是人的視線,但又想先前的事,可能也不是人,是鬼怪。
張擇說:「娘娘多想了,您在皇帝身邊,自然是萬眾矚目,大家都在好奇,揣測….」
那倒也是,白瑛心想,又隱隱几分得意。
民眾們都在猜測除了皇后,是誰能跟在皇帝身邊。
待生下這個皇嗣,她的名字更會人人皆知。
「到時候,娘娘算是心愿終成。」張擇說,說到這裡嘆息一聲,「可惜你的家人夷族,不能共慶。」
家人…..
白瑛神情一頓,旋即笑了,伸手撫向腹部:「我身居高位,貴不可言,他們也算是死得其所。」
張擇猛地上前一步:「所以他們到底罪從何來?」
白瑛一驚看向邁進門的張擇,下一刻耳邊響起鈴聲,眼前的張擇陡然碎裂。
她一聲驚叫坐起來。
入目明亮,眼前王德貴正皺眉呵斥一個宮女「這薰香爐能用嗎?不是宮裡帶出來的東西。」說罷轉頭看白瑛,有些自責,壓低聲音,「奴婢吵醒娘娘了。」
吵醒?她什麼時候睡著了?
白瑛低頭看著手撫在腰間,腰裡懸掛的三清鈴,猛地站起來:「有鬼——」
話音落,張擇的聲音從外傳來。
「什麼事?」
伴著說話人也邁進來,帶著一身寒意。
王德貴忙施禮:「中丞你巡查完了?」
話沒說完,見白瑛不像以前那樣含笑打招呼,而是向後退去,眼神驚恐看著張擇:「你,你是誰?」
王德貴嚇了一跳,忙扶住白瑛:「娘娘,你怎麼了?」
怎麼連中丞也不認得了?
張擇神情凝重,瞬間想到什麼,向後退了一步,轉身喊「王同。」
身後的侍從將正裹著斗篷打盹的王同推過來。
王同回了聖祖觀,但今日皇帝拜過老祖離開的時候,又被張擇要了出來。
王同一臉不情願。
他喜歡的熬夜是在樓船上吃喝玩樂,而不是跟著張擇大冬天裡走個不停,快累死了。
此時陡然被推進來,差點沒摔倒。
「幹什麼啊。」他喊道。
「查查這殿內有沒有邪祟。」張擇說,又轉身吩咐侍從,「讓那群術士立刻查看行宮。」
自從那個江湖藝人展示了祝由幻術手段後,張擇便搜集一眾術士,此次出行也帶
第一百二十章 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