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侵犯公主。於是發五府之師十五萬騎,以攻擊他。當時鮮有所獲,徒奮揚威武。表明漢兵之威有若雷風而已。雖空行空返,尚誅兩將軍。因此北狄不服,中國就不能高枕安寢。後至元康神爵年間,大化神明,鴻恩溥洽,而匈奴內亂,五單于爭立,日逐,呼韓邪攜國歸死,匍匐稱臣。然而尚且以羈縻之計,並不以臣妾待之。自此之後,欲朝者不拒。不欲朝請者也不強求。為什麼這樣呢?外國人天性忿鷙,形容魁健,負力怙氣,難以以善教化,卻易習惡行。其強難屈,其和難得。因此未服時勞師遠攻,傾國殫貨,伏屍流血。破堅拔敵,如此之難。既服之後,慰薦撫楯,交接賄遺,威儀俯仰,如此之備。往時大漢也曾屠大宛之城,蹈烏桓之壘。探姑繒之壁,籍盪姐之場(盪姐,羌種的分支),刈絕朝鮮之旃,拔兩越之旗。近不過旬月之役,遠不離二時之勞,就已經犁其庭,掃其閭,並設置郡縣,雲撤席捲,後無餘災。只有北狄與此不同。真正是中國的最強大的敵人。三垂比之懸絕,前世對此特別重視。不是簡單可以輕視的。今單于歸義,懷赤誠之心,欲離其王庭,陳見於前,這是上世的遺策,神靈所想望的事,國家雖費,但也是不得已的事。為什麼竟以來厭勝的說辭拒絕他,使匈奴疏遠到無日之期?消往日之恩,開將來之隙。疑而隙之,使有恨心,負前言,緣往辭,歸怨於漢。因以自絕。終無北面之心,威之不可,諭之不能。怎能不為大憂呢?明者識於無形,聰者聽於無聲。誠能先於未然,即使兵革不用,而憂患不生。不然,一有嫌隙之後,雖有智者勞神費力,也不如未出現嫌隙時為好。且往日圖西域,制車師,置城郭都護三十六國,豈是為了防止康居,烏孫能夠越過白龍堆而入寇西邊呢?是為了牽制匈奴。百年之勞,一日失之。費十而愛一,臣竊為國不安。希望陛下少留意於未亂未戰,以遏制邊萌之禍。
書奏,天子醒悟,召還匈奴使者,改報單于書而許之朝請。賜帛五十匹,黃金十斤。單于未出發,染病。復遣使說願於明年朝會。皇上許之。
董賢貴幸日盛,丁傅子弟害其寵,孔鄉侯傅晏與息夫躬密謀,欲求居位輔政。會單于因病未朝,息夫躬以此為緣由上奏,以為單于當以十一月入塞,後來以病為理由,懷疑有他變。烏孫兩昆彌弱,卑愛嚏強盛,東結單于,遣子往侍,恐怕他們聯合以並烏孫,烏孫被吞併,則匈奴強盛。而西域就危險了。可令降胡詐為卑愛嚏使者來上書,欲因天子之威告誡單于,使他歸臣侍子。因下其章,故意令匈奴客知道。這是所謂的上兵伐謀,其次伐交。
書奏,天子引見息夫躬。召公卿將軍大議。左將軍公孫祿以為中國常以威信懷服夷狄,息夫躬欲以逆詐,造不信之謀,不可許。且匈奴賴先帝之德,保塞稱藩,今單于因病不能前來朝賀,遣使自陳,不失臣子之禮,臣祿自保沒身不見匈奴為邊境之憂。息夫躬從後扯公孫祿衣角,說:臣為國家獻計,希望先謀於未然,預圖未形。為萬世慮。而公孫祿卻要以其犬馬年齒自保目中所見,臣與公孫祿意見不同,不可同日而語。
皇上說:好。於是罷群臣之會,獨與息夫躬計議。
卷三十四 漢紀二十六(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