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行霸道,為禍鄉里之人,難道我殺不得嗎?你知道方才你阻止了我,那位村婦會遭到什麼樣的勒索賠償嗎?」
隨著窮奇的發問,漂浮在四周的一面碎鏡停在了青崖的面前。鏡面中,那名貴婦人正指使著下人將本就清貧的家庭一掃而空,而那村婦卻低著頭跪在一邊,一言不發。那條老黃狗對著搶走東西的眾人呲著牙狂吠不止,卻反被他們一棍子敲到,趴在地上抽搐不已。
青崖雖然知道眼前的這些景象不過是窮奇搭建出來的幻影,但還是忍不住把頭轉向了一邊。
「你以為你能逃避得了嗎?」
又是一片碎鏡飛到了青崖的面前。鏡中,那些被搶走了糧食的災民只能棲身在破落廢棄的舊廟裡,夜晚的寒風將他們吹得瑟瑟發抖,儘管他們抱團擠在一起想要獲得一點溫暖,但依舊有人永遠沉睡在了寒冷的夜裡。
「你閉上了眼睛了嗎,你只會一味地逃避嗎,那你可否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恰恰就是你自己。」
自始至終,窮奇都沒有現身,但它的聲音,卻如同惡魔的低語一般始終圍繞在青崖耳畔。
「若不是你阻止我殺死那些偽善實惡之人,種種悲劇便不會發生。人類總是被表象所迷惑,自以為行善積德,實為助紂為虐。枉你擁有如此高的修煉天賦,卻也不過只是是非不分的凡人,你所擁有的一身修為,便是用來阻擋惡人受到審判的嗎?」
看著青崖沉默不語,窮奇現出了身形,這一次,它不再是虛假的贗品,雪白與赤黃的雙翼收斂在身側,黑黃分明的條紋威風凜凜。此刻它像是一頭等待獵物上鉤的猛虎一般,虎視眈眈地圍繞在青崖身邊。
越來越近,眼看著青崖似乎已經陷入了迷茫的深淵中,窮奇也在這一刻亮出了它的利爪。
鏘,劍鋒划過窮奇的尖爪,發出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窮奇下意識地往後一躍,正看著青崖已經恢復了清醒,正抱劍於胸,用一種略帶鄙視的眼神看著它。
「你不過只是窮奇的一縷殘魂,沒有戰鬥的力量,所以才想以攻心之術來達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吧。只可惜,你活了無盡的歲月,卻依舊認知不到人族的智慧是何等偉大。
若我任由你將那貴婦人殺死,那你說,誰會被認為是殺人兇手,那名農婦面臨的,將是永久的牢獄之災,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若你真的殺死了那名鄉紳,那些災民便會被扣上謀財害命的罪名,亂世人命如草芥,處死他們甚至都不需要任何程序。你真的覺得自己比人類看得更透徹嗎?」
青崖淡定地向窮奇解釋著,看似沉穩,心中卻免不了有些慌亂。
窮奇真身可是擁有非比尋常的搬弄是非,顛倒黑白之術,還好自己面對的只是一縷殘魂,只會賣弄一些小把戲,否則自己可真要淪陷其中了。
「難道面對偽善之人,你們人類只會坐視不理嗎?」窮奇依舊心有不甘。
「非也,早在一千多年以前,萬世之師孔丘便道出了個中真諦,以直報怨,以德報德。人類是十分感性的生靈,得人恩果千年記,君子報仇十年亦非晚,絕不只是簡單的善惡二字所能概括。」
「那我且問你,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
窮奇不斷地往後退去,它所搭建出來的世界正在面臨著崩塌。
「哈哈,窮奇啊窮奇,人世間的事,便不勞煩你操心了,待你凝聚了完整的魂魄後,再來與我坐而論道吧。」
面對逐漸崩潰的領域,青崖長劍一揮,整個世界就像破碎的鏡子一樣轟然倒塌,外界明亮的月光再次灑在了青崖的臉上。
但青崖知道儘管自己攻破了窮奇的心術,但外面這座實打實的元嬰大山,自己是無法撼動的,不過,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下面就交給秋池雨便好。
轉過身,青崖向不遠處的秋池雨點了點頭,領會了對方的意圖後,秋池雨一記龍拳直出,赤色神龍擺動著烈焰之尾,長嘯著一頭扎進了窮奇龐大的身軀中。
如同山嶽被神雷擊中,迸發出劇烈的轟鳴,窮奇的身體瞬間被龍炎摧毀得四分五裂。對方想要派來殺盡長安城諸多修士的凶獸兵器,抵擋不住秋池雨的一拳之威。
像是在夜空中綻放開漫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