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的是趙佩齋在茹古齋干到十五年的時候,因為一件小事,憤而辭櫃自己另外開設一家大觀齋古玩鋪。起因是光緒二十四年孫虞臣回老家收秋,趙佩齋收到一幅山水婁東畫派創始人王時敏舊畫。
那時一幅裱好的王時敏山水中堂能值二百兩紋銀,趙佩齋就像往常一樣把畫交給孫虞臣的本家侄子開的裱畫鋪中重新裝裱。交活兒以後,趙佩齋把畫掛在牆上一看,軸頭上翹,這怎麼得!
「軟片」講究的是「三分畫,七分裱」,這樣賣不出!他馬上打發徒弟把孫虞臣的本家侄子叫來,「這活兒不行,尾巴都撅起來了,你這是哪個師父教的?」孫虞臣的本家侄子說:「我給你重裱不就得了,你有什麼橫的,不就是仗著俺叔叔吃這麼碗飯嗎?」
趙佩齋勃然作色,大罵了一頓,讓他把畫拿走重新裝裱去了。孫虞臣回來後訓斥本家侄子一番,心想畫也重裱了,人也罵了,事也就過去了。可是趙佩齋認為沒給他作揖賠禮,請客圓場,幹了十五年連這點面子也沒有。一氣之下不辭而別,找內務府總管文索拿了九千兩銀子,在琉璃廠另開了一家古玩鋪。
趙佩齋走後,茹古齋由誰來當二掌柜,孫虞臣犯了難。茹古齋這幾個大徒弟,劉克昌、程秋浦、朱溥泉、潘啟傑都能獨擋一面。論能力,蕭虎臣、楊伯衡、張治平等幾個小徒弟更是出類拔萃。用哪一個合適呢?一旦搞不好,弄成當年自己在博古齋的境遇,對茹古齋業務不利。最後孫虞臣只好自己主持店內業務,不再聘請二掌柜。
六年以後,孫虞臣年老體衰,實在招架不住,請出萬豐齋墨盒鋪陳寅生的徒弟白鳳翔來茹古齋協辦業務。白鳳翔,字五樓,幼年即師從陳寅生學習刻銅。刻銅源自鏨花,明清時,鏨刻日臻成熟,刀刻如寫,獨立成為刻銅藝術。
至陳寅生首次將此藝施於墨盒,其「蓋上或鐫篆楷,或鏤花木,字有作蠅頭楷者,方寸之間,無不精妙。白五樓是陳寅生唯一弟子,替師父打理萬豐號日常業務,廣交文人墨客。他從刻銅筆法的運用中參悟出字畫運筆技巧,鑑定古字畫的方法與別家不同,眼力有獨到之處。
孫虞臣經常與他探討一些「撂跤貨」,很器重其學識,光緒三十年請他到茹古齋作二掌柜,改行干起古董生意。一時古玩行議論紛紛,茹古齋放著自己培養的弟子不用,請個外行當二掌柜,這不是要往黃的幹嗎,孫虞臣看來老糊塗。茹古齋弟子也紛紛出櫃,另立門戶。
孫虞臣很快幫助白五樓熟悉了古玩行的業務,白五樓也把多年與萬豐齋交往的買銅刻墨盒的主顧帶到了茹古齋,茹古齋的生意更加興隆。辛亥革命後,清帝遜位,孫虞臣一股孤忠愚氣上來,乾脆把茹古齋交給白五樓,回家養老。
白五樓自民國元年接掌茹古齋,直到民國三十年去世,經營了三十餘年,這家老古玩鋪也在他去世當年關張。白五樓經營茹古齋時間長,徒弟多,鑑定能力強,除字畫外兼及古玩雜項,在古玩行聲望極高。他先後收徒十人,也都很有名聲。
茹古齋經營古玩字畫近六十年,培養弟子三十餘人,孫虞臣引進老家子弟入古玩行業者很多。光緒末年以後,孫虞臣親自傳授的二十個弟子大多出櫃,在琉璃廠自立門戶,一時有茹古齋徒弟開的古玩鋪占半趟街之說。茹古齋是古玩行的最大門系。
白五樓收徒十名,今衡水市籍者四。柳春農,衡水縣人。蕭金山,衡水縣人。閻錫君,深州直隸州人。蕭福存,字允中,衡水縣人,吉珍齋古玩店少掌柜,曾入張大千大風堂學藝,工書畫。
孫虞臣侄子孫桂澄自入清秘閣,不幾年當上二掌柜,與王懿榮、王蓮生、潘祖蔭結交,並與清末重臣端方結為金蘭之好。於光緒三十年開設式古齋,曾出任京師古玩商會第二任會長。
民國琉璃廠古玩收藏界鑑定字畫者,有三位傑出人物,號稱「三傑」。其中兩位是孫虞臣的徒弟,他們是蕭虎臣和張治平。另一位萬筱竹,也與茹古齋有點瓜葛,他曾在趙佩齋的大觀齋當過跑外夥計。
茹古齋有墨玉小插屏,對徑約三寸,而形正圓,雕工亦美,渾身無一點白痕,又頗晶潤瑩徹,價亦甚廉,以因循失之;此二十餘年中所見墨玉,乃無有出其右者。」墨玉產自新疆和田附近,該地因產墨玉而得名墨玉縣。
墨玉無絲毫白紋、白點,實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