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阿哥的福晉、尹繼善的女兒,這位章佳氏,四月里迎入宮來。格!格黨&小說此時五月端午,方第一回正式出現在宮宴之中。
雖說是剛進宮不久,在那宮宴之上循規蹈矩著,免不得有些拘謹,可是翠鬟看得出,章佳氏終究是尹繼善的女兒,身為兩江總督女兒的氣度,叫她在宮宴之上端莊磊落,儀態風度上半點兒不遜於在場其他皇子的福晉去。
更何況尹繼善雖是滿洲世家子弟,但是尹繼善的生母卻是漢女,而尹繼善更是多年生活在江南,故此氣質上看起來倒不像是滿洲世家子弟,倒更像是個漢人了。
而永璇的這位福晉,自身也還是庶出,生母也同樣是漢女;故此兩廂疊加,這章佳氏的出身雖然還是滿洲世家的格格,可血統里倒是四份里有三份是漢人了。
再加上章佳氏生長在江南,家中父親已是大才子,府上又有如曹雪芹自幼受那十丈軟紅、詩書阜盛的滋養,故此便是不言不語,只往那兒靜靜一坐,遠遠看上去便是端莊嫻雅,娉婷毓秀。
叫翠鬟一望之下,頓生自慚形穢之感。
那一眼看完,翠鬟便連第二眼都沒敢看,帶著一股子狼狽,幾乎是落荒而逃。
立在後湖邊兒上,身畔是花色葳蕤,眼前是波光粼粼,這般春日美景卻無法妝點她的心境,這一會子,這個天地在她眼裡,都褪色到只剩下灰白二色。
——想來,八阿哥成婚前定是還沒見過這位章佳氏,要不怕也不會婚前還做那樣的傻事兒。如今大婚之後,得著章佳氏這樣的美好之人,八阿哥心下定只顧著歡喜了,便也不會再去想旁人去了。
翠鬟越想,心下越是墜墜沉重。
興許是剛看完了全本的《紅樓夢》的緣故,便也忍不住將自己的命運往那話本子裡安。總覺著自己才該是那林黛玉。明明與寶玉情投意合,奈何卻多出了一位寶姐姐……她原本總相信那章佳氏既然是兩江總督的女兒,便是端莊之外,怕是未必知情懂愛。
可是今兒的所見,叫她心裡所有的信念,都頃刻土崩瓦解,潰不成軍了。
看人家章佳氏的標緻氣度,江南女子特有的娉婷婉約,那才更是活脫脫從畫兒里走出來的林黛玉一般啊……
那她自己,又成了誰去呢?總歸當不成雍容典雅的薛寶釵,也當不成那率直熱烈的史湘雲。
便是心中與八阿哥有情愫牽絆,卻註定是身份卑微、命比紙薄——連個花襲人都比不上。
或許,也只能與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晴雯做比了。
可是晴雯,即便生得那般好模樣兒,且那般心靈手巧,可是到頭來……也還是落得那般悽慘之地。
心緒紛亂,一時之間翠鬟心下已然萬念成灰。
「瞧見那八阿哥的福晉了吧?呵,尹繼善的女兒,雖說是滿洲鑲黃旗的高貴格格,可是你瞧見那個樣兒了麼?那根本竟然是個漢女的模樣兒!妖妖窕窕的,哪兒有半點滿洲格格的樣兒!」
「虧當日永璇行聘的時候兒,宮裡還按著《會典》的規矩,給她、她父親、母親都賞賜了馬匹和鞍轡,可是照我說,那都糟踐了。她必定是不會騎馬的!我啊,真想以後能得了機會,拉匹馬來給她,叫她騎騎看。八成兒啊,她說不定得從馬背上掉下來——哎喲,若是也摔瘸了,那便更跟八阿哥有夫妻相兒了!」
翠鬟正自絕望之時,冷不丁聽見花叢外頭,由遠而近傳來這樣的話語聲兒。這對八阿哥和章佳氏那毫不掩飾的惡意,叫翠鬟心下都是一個翻滾。
翠鬟雖說一怔,可終究是永壽宮的女子,立時便冷靜下來,悄然向後退去,將身子掩藏在大樹後頭,藏好了身形,這方朝外看去。
說話的人,正是忻嬪。
而走在忻嬪旁邊的人,便是愉妃。
翠鬟垂首,迅速在心底將眼前的情形重新捋了一遍。便也隨即明白,忻嬪故意在愉妃面前說八阿哥的不好,自是為了討好愉妃去。
愉妃卻是嘆了口氣,「話雖那麼說,可是人家永璇的福晉依舊是兩家總督的女兒、滿洲鑲黃旗的格格,這身份是怎麼都改不了的。」
忻嬪便笑了,「唉,愉姐姐你也不必如此。咱們五阿哥的福晉,阿瑪鄂弼也是山西巡撫。雖說巡撫比總督是低了一級,可好歹也同樣是
七卷70、渾水兒(八千字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