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等著見慶藻,實則心下並非沒有一絲擔憂的。終究孩子們大了,不再是小時候與自己無話不談的時候兒;況且前頭還曾有永琪那樣的例子,也不知道永璇這幾年有沒有受了師傅、諳達們的慫恿,也開始起了爭儲之心去。
且這一次皇上明白下旨,將永璇的師傅和諳達也給懲戒了,這就更叫婉兮擔心這事其實已經發生了。
終於等來慶藻,可是婉兮一看過去,就覺慶藻神色並非她擔心的模樣。
慶藻行禮請安,面上反倒是掛著微笑的。
「皇額娘傳召媳婦,實則媳婦本也要今晚過來給皇額娘請安呢。」
婉兮伸手拉住慶藻的手,仔細解讀慶藻的眼神,「永璇可好?你阿瑪的旨意傳下之後,他可難受了?」
慶藻含笑點圖,「皇額娘別擔心,八阿哥他好著呢。媳婦過來的當兒,他正在所兒里教孩子念《紅樓夢》裡的詩呢。」
婉兮也是挑眉,「他竟是用《紅樓夢》裡的詩來給孩子啟蒙?這個老八……」
《紅樓夢》裡的詩,總有千萬男女情愫在,若給孩子啟蒙,倒是有些叫人揪心的。
慶藻含笑點頭,「阿哥爺他真就從來不是『一本正經』……他想事做事的方式,從小便與眾不同。」
婉兮也是點頭,心下跟著愀然一疼。
那是因為永璇的腿病啊,叫他從小就離群索居,甚至有些躲著人去。這樣長大的孩子,自總有些異於常人去的。
慶藻凝視著婉兮,「所以這次的事,皇額娘又怎樣看?」
慶藻這樣的神情和語氣,倒叫婉兮沒急著出聲,格外深思了一層去。
「難道說……這是永璇他自己有意為之?」婉兮心下一跳。
永璇身為成年皇子,這也不是頭一回赴黑龍潭祈雨了。這祈雨的禮數,他如何能不懂?再說這皇子出外的規矩,他更已然是從小遵守到大,何至於今年這便鬧了這樣的動靜去?
須知,從小的永璇因遠離人群,做事原本是有點膽小的;怎麼可能今年忽然就變成這樣膽大妄為了去?
慶藻聽罷,欣慰含笑,「阿哥爺不愧從小是在皇額娘看顧之下長大的。便是這天下誰不懂阿哥爺的心,皇額娘卻也是最能看得透徹的。」
婉兮的心呼啦熱了起來,伸手攥住慶藻的手去,「這孩子!他又何苦如此?」
慶藻笑了,慧黠地眨眨眼,「皇額娘,阿哥爺從小便落下腿腳這個毛病,阿哥爺的心思便從小到大早就明白,那儲君之位不管由哪位兄弟來承繼,也不該是我們阿哥爺的。」
「況且我們阿哥爺也沒那個心,又何苦要攪合在這潭渾水裡,跟著載沉載浮,一天到晚都不得個安生去?」
婉兮輕垂眼帘,「因為永璇此時已經是事實上的皇長子,所以他的師傅、諳達,乃至前朝一班人,這便開始滋擾了他去?」
慶藻嘆口氣,「正是如此。從前阿哥爺和我沒有孩子,那些人還不怎麼鬧;這回都托皇額娘和瑞娘娘的福,叫玉英給阿哥爺已是誕下了男孩兒去,那些人這便看到了希望,沒少了在阿哥爺耳邊嘀咕。」
「阿哥爺不好當面都給回拒了,可是阿哥爺卻甚煩之,這便索性做了這件事去。皇阿瑪已是如此明白下旨申飭,相信前朝後宮都該明白,我們阿哥爺已經如當年的大阿哥、三阿哥一樣,沒了希望了。這便叫阿哥爺能安靜下來,也好專心撫育孩子長大也就是了。」
婉兮唯有嘆息,「腿腳的毛病,是叫永璇這孩子從小吃了苦,不過卻也幫他格外修來了一番超脫練達之心去。他能如此,自是智慧,只是我終究忍不住為他懸心去……你皇阿瑪那般的雷霆之怒,又豈是人人都受得住的?」
慶藻含笑點頭,「皇額娘放心,還有我和玉英,以及孩子,一起陪著阿哥爺去呢。大不了這幾個月我們關起門來,不理外人,只自家人樂樂呵呵讀讀《紅樓夢》,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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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下旬,已是九爺傅恆回京兩個月了。可是緬甸依舊未曾入京朝貢。
至此,已可認定緬甸已然反悔。此次征緬之舉,又告落空。
不僅如此,緬酋還變本加厲,寄上一封緬文之書,言辭頗為挑釁。弦外之意,頗有再激朝廷發兵之意。
九卷42、必須要去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