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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廉啊,順妃和惇妃的這個事兒,朕覺著蹊蹺啊。朕絕不相信是太醫診治有誤,你瞧朕是叫誰去伺候她們兩個胎啊?那是朕去年十二月里剛剛下了恩旨賜封三品銜的陳世官,親賜五品銜的羅衡……這幾位太醫都是在太醫院伺候多年,是朕可以放心的人,他們經驗豐富,怎麼會將多年的醫術,統在今年出了紕漏?」
「朕擔心,這兩件事裡有鬼!繼續只叫太醫們去查,已然不夠。英廉你如今在協辦大學士差事上行走,兼管著刑部。朕覺著,這件事不如交給刑部去查查。」
英廉一聽皇上這話茬兒,汗就下來了。
他緊張,是因為這件事兒他是怎麼都逃不開干係了。
首先來說,他這個時候決不能說太醫誤診。
一來皇上的話說得明白,伺候二位內廷主位的太醫是陳世官、羅衡等四個月前剛剛被皇上破格施特恩的太醫,這若時隔四個月你就說這幾位太醫誤診,那不是等於打皇上的臉麼?
難道是想說皇上看錯了人?難道皇上看重的太醫,都是庸醫不成?
二來,太醫院歸內務府轄制,英廉自己這會子還擔著總管內務府大臣的差事呢。若太醫誤診,那太醫院就有罪;而太醫院有罪,自然也要問內務府大臣們的罪啊!
再說,這個節骨眼兒對於英廉自己的仕途來說,也正是最要緊的時分。
身為人臣的,都將能成為大學士當成是仕途的最高目標。況且英廉自己是出身內務府包衣,且是漢姓包衣,若能攀上這前朝大學士的職位,就更不容易了。
這幾十年仕途拼爭下來,他如今終於能奉旨在協辦大學士上行走,距離大學士之位,就差兩步了。
故此這個時候兒皇上交給他的差事,他都更加兢兢業業,小心翼翼,絕不敢出了半點差池,叫自己已經到手一半了的協辦大學士的職位飛了。
英廉一聽皇上竟然要叫他兼管的刑部去查內廷兩位娘娘,真是嚇得有些魂飛魄散。
「皇上……奴才啟奏皇上,刑部乃是外官,如何能進內廷查案;更何況涉及兩位妃位主子所懷皇嗣之事?奴才叩求皇上收回成命……便是要查問,只需內務府大臣與太醫院查問就是了。」
再說刑部是什麼地方,刑部是執掌刑獄的法司。此事一旦由刑部介入,那就先要定性為「罪案」了。
即便到後頭刑部查出什麼來,不敢治罪兩位妃位主子;可是只要是這破天荒地由刑部介入來查這事兒,那就等於先宣告兩位妃位主子有不可告人之處,甚或有欺君的嫌疑了!
皇帝卻「誒~」了一聲,「雖說刑部堂官是外官,按著規矩是不該見內廷主位。可是朕可記著,刑部有位漢人尚書余文儀,此時已是九十一歲了,那還要什麼干係!」
外官男子是不准進內廷,但是這個不准卻不是絕對的。譬如內廷嬪妃的父親,如果年過七十之後,就是可以進宮看望自家女兒的。蓋因七十歲已是人之古稀之年,便是進了內廷,也早已沒有了瓜田李下之嫌。
這位刑部的漢尚書余文儀,更是九十一歲的高齡了。那就更沒什麼不便之處了。
英廉腦袋嗡嗡的,還是叩首,「皇上說的是,余文儀已是年逾九十,年歲上雖說進內無礙……只是,皇上恕奴才的罪,余文儀終究是漢臣,叫她進內看兩位妃主子的身子,總屬不當;再說他多年在刑部任職,難免身上有刑罰的戾氣,這倘若入內衝撞了二位妃主子,那奴才就也無顏再見皇上了……」
「奴才叩求皇上,不如叫太醫院眾位太醫一同會診;又或者,便請各地名醫就是,又何苦非要刑部堂官介入此案來?」
這在刑部任職的,因多年與刑訟之事打交道,中年免不得要帶著仵作一同驗屍等,故此一般刑部的官員多少都懂些醫理。
可是話又說回來,刑部官員再懂醫理,又如何懂得過太醫去?況且刑部官員的從仵作們那得來的醫理,多數是與死人有關,並不能用這個來看診大活人啊!更何況是兩位妃位主子懷著皇嗣的事兒啊!
總之這事兒英廉是怎麼想都不妥當,心下都忍不住埋怨皇上,這次這算什麼事兒呢?
可是皇帝卻淺淺一笑,「這個余文儀啊,大器晚成。
十卷24、古怪的胎(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