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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指指大清門下那高高的門檻,「您穿成這樣,就急吼吼地跑著過來,可小心要摔門檻!那麼高的門檻摔一下,必定摔著腦袋,」她抬手指指額角,「會摔傻的!」
他心下轟然地響,卻小心放柔了聲音問,「你……怎麼會知道?」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如此小心翼翼地說話,仿佛是怕驚醒了自己的.網若一大聲,眼前的夢境就碎了,連帶著她一起,灰飛煙滅而去,跟現實中一樣,叫他縱是天子,卻也挽不回來。
她想了想,歪頭一笑,「我就是知道呢!說不定,我自己就摔過吧!」
她說著,也被自己的話給逗樂了一般,歪頭咯咯笑出了聲兒,「您瞧我都不記得我摔沒摔過了,那就反過來證明我腦子是真的忘了許多事……我想我還沒到喝孟婆湯、忘泉水的時候啊,那我這腦子啊,八成就是以前真摔過給摔傻了的!」
她俏皮的模樣,令他深深凝眸。
都捨不得眨眼,寧肯將自己的眼睛都睜酸了……
「你,喜歡這兒麼?」他聽見自己在夢裡沙啞地問。
「這兒?」她好奇地望住他,「您是說這瀋陽故宮麼?」
他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如此問,甚至自己都有些不清楚,他想要問的「這兒」是哪裡。
他便狼狽地點了點頭。
她又笑了,笑容空靈,仿佛透明,「喜歡呀!您為什麼這麼問呢,我看起來好像是不喜歡的麼?」
他忙搖頭,摁住自己心裡那百折千回的苦辣酸甜,「我是說……這裡很老,你卻年輕。你在這裡,對著這些陳舊的磚瓦牆壁,不會覺得悶麼?」
她笑著搖頭,「不會呀!這些磚瓦牆壁雖然老了,幾百歲了——」她說著特地一指牆上的地圖,「您知道吧,這瀋陽故宮雖然最初的輪廓始建於清太祖皇帝努爾哈赤年代,可是西路的主要建築卻都是建於乾隆年間,是乾隆四十七年前後才建成的呢!」
皇帝怔住。
「乾隆四十七年?原來還要那麼久……」
她卻聽錯了,含笑點頭道,「可不,距今都二百多年了!」
她收起笑容,抬眸望向這古老的宮殿,「說來奇怪,我仿佛也認識了它們許久,許久……就好像二百多年前,我曾來過似的。」
他心下劇痛,馬車一晃,他已是睜開眼來。
原是車駕已經抵達吉安所,小十五等人都在車外恭迎。
眼前一切如故——只是,再也沒有了那個人兒。
他攥緊拳頭,用指尖掐著的疼痛來克制內心的悵惘和絕望。
他答應過她,一定會看顧好他們的孩子。縱然她不在了,他們的孩子卻還在身邊……他得守著他們,撫養他們長大,將他們扶上那高高的宮闕之巔!
心思放定,他毅然鬆開了拳頭,下車。
走向他和她的孩子,他和她生命的延續、希望的所在——他們的圓子,他親自選定的繼承人、大清的儲君!
九兒啊,爺一定會看顧好咱們的孩子,絕不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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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日,令懿皇貴妃初祭禮,皇帝命皇十五子顒琰奠酒。
初祭禮之上,宣讀令懿皇貴妃初次祭文。
初次祭文曰:「四星掩曜,璇宮之雅範空貽;九御含淒,蘭戺之崇班安仰。悵雲軿之將返,曉侵庭霰之寒。訝鸞馭之難留,宵警壼簽之促。爰陳初奠,藉述深悲。惟令懿皇貴妃:秉質溫柔,禔躬恪愼。憶自升華紫禁,溫恭之德聿昭。洊因晉秩彤閨,謙抑之懷益著。禖祀協慶,金枝開佩韣之祥。蘭館勷勤,弋練重繅盆之典。念夙昔翊宣壺教,冠位號而式是令儀。嘉晨昏懋慈歡,侍庭闈而彰其懿孝。」
「方冀長綏夫茀祿,何圖頓遘夫危疴。始猶力疾而不言,繼期勿藥之友顧。荏苒歲更,新舊遂侵,尋病入膏肓。乍間乍沉,唯厪再三之視。轉延轉篤,仍希萬一之生。僅存久慮彼懸絲,長謝忽驚茲屬纊。溯遺嶶而感悼,謚表嘉名。撫往事以增欷,祔從吉隧。酹椒漿之芬若,嘆薤露之淒其。」
「嗚呼!駒隙勿馳,緬卅載而宛如昨日。仙蹤遄往,行五旬而尚靳一年。月竟闕於晦前,輪乏長生之桂。日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