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保設法將婉兮的話帶給傅恆。
傅恆回到府中,垂首細思一回,不由得輕輕拍案。
篆香端茶送上,不由得問:「九爺笑了?」
自九福晉失了孩子,九爺不是忙於朝政,很少回府便是回了府,也幾乎看不見笑模樣兒。
篆香便湊趣道:「奴才素日願意當個悶嘴的葫蘆,只陪著九爺在書房念書罷了。可是今兒,奴才也想聒噪一回,總歸九爺今兒可得給奴才,這究竟是樂什麼呢!」
篆香這些年服侍傅恆,雖未曾事實上被傅恆收房,但是從便是通房大丫頭的身份已定,故此篆香與傅恆的相處,有別於普通主僕,這些年相伴過來,倒有些老夫老妻的意味。
傅恆抬眸望過來,眼底笑意未去,想了想便也道:「也罷,你與令主子也不陌生,便與你罷了。醢」
這些年篆香也陪著九福晉替婉兮出過力。尤其是交輝園九福晉意識到有人害她,還是婉兮提醒九福晉,不要懷疑到篆香去,這才後來揪出芸香身邊的引春去。故此篆香心底對婉兮,也還是存著一份情誼的。
篆香便坐下:「令主子怎了?九爺快。有些日子沒見令主子了,奴才心下倒是甚為掛念。」
傅恆不由得望住篆香。
她面上是真情實意,騙不過傅恆的眼睛去。
傅恆不由得垂下眼帘去,心下不由得將篆香與蘭佩做了一個對照。
儘管並不是想特地如此,只是……這畫面便是下意識浮上心頭緹。
傅恆視線避開篆香,緩緩道:「定安親王薨逝,令主子心疼定安親王的次子綿恩阿哥。令主子曾與定安親王側福晉和綿恩有過一面之識,希望我引薦趙翼趙先生給定安親王側福晉。」
篆香想了想,搖頭:「令主子的意思是想公爺給綿恩阿哥引薦啟蒙先生?可是為何非要趙先生?」
「趙先生雖然才華卓然,但是這會子卻只有個秀才功名,且背著屢試不中的名聲。定安親王家是皇上的長房之家,要什麼樣的師父、諳達沒有呢?便是翰林、狀元,怕也都要趨之若鶩。人家側福晉怕是要看不上。」
傅恆垂首微笑。
「這便是令主子聰慧,旁人所不及之處了。側福晉非但會接受,而且會以綿恩阿哥前程託付。」
篆香這便怔了:「為什麼啊?」
想到九兒,傅恆眸光輕轉,不覺露出柔情。
「定安親王側福晉伊爾根覺羅氏,阿瑪不過是個七品官,家世看似極為普通。不過關外都有傳,他們家這個姓氏乃是大宋時宋徽宗、宋英宗等皇族被擄到關外,與當地人通婚所生下的後裔。」
「趙翼自己姓趙,先祖是大宋宗室……」
篆香便也低低驚呼:「這樣論起來,倒是一家人了!」
傅恆抬眸,眸底已然不自覺燃燒起熱烈的情感來。
篆香悄然屏息:「奴才懂了。這樣的先生,定安親王的側福晉必定是放心的。令主子的心意,果然人所難及。」
篆香這樣,傅恆愛聽。不由得抬手接過她手中的茶杯,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