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話音一落,嬪妃們便是小小的動。
這會子皇上點了誰的名,那自是證明誰在皇上的心裡是有分量的。
尤其這會子顯然皇上是並不想遣令妃代皇后行禮……那豈不是說,待會兒誰能行禮,都堪與令妃相比了麼?
皇帝垂眸略一思忖,便抬眸微笑道,「皇后之下,自是貴妃。便由純貴妃代皇后行禮。」
人群之中,純貴妃腳脖子都是一軟。
多久了,皇上已經將她遺忘多久了?這會子皇上忽然叫她代皇后行拜月之禮?皇上他,終於想起她來了麼……鈐?
這會子東邊側門一開,愉妃緩緩走了過來,上前給皇帝請安。
皇帝含笑扶起,「正好,既然你回來了,今晚便協助純貴妃,一起行拜月之禮。」
這會子愉妃、五阿哥永琪母子齊聚,皇上又親自點名愉妃,有些事便如這月亮邊兒的輕雲一般,若明若暗,繚繞難去了。
拜月已畢,皇帝走進西暖閣的佛堂「蓮花室」去。
「今晚既拜月,便難免驚動觀音大士。朕今晚要抄一卷《妙法蓮華經》。」
李玉擎過來一炷高香來,足有三尺多高。
皇帝目光淡淡掃過那拉氏的臉,「香不完,經不斷。」
那拉氏咬住嘴唇,心下已然明白皇上的弦外之音:這高香要想燒完,怎麼也得三個時辰去。這會子月上中天,再過三個時辰去,天怕也亮了。皇上便是在行宮裡,也是堅持天不亮就起身批閱奏摺的習慣去……也就是說皇上委婉地跟她「叫去」呢。
她深吸口氣,提醒自己是皇后,便是這會子心下黯然,面上也還得保持皇后的矜持去。
唯有這樣,看在那一眾嬪妃眼裡,才讓她們永遠都沒機會不敬她這個正宮去。
她在心裡一遍一遍告訴自己:怕什麼,就算皇上今晚不去了,可是前晚上不是「腰酸腿疼」過了麼?她這會子還沒緩過來呢,足證那晚皇上是用實了勁兒的……那就夠了。
她傲然揚頭,傲然而笑,「妾身知道了。皇上別太辛勞,妾身會心疼的。」
那拉氏說罷轉身,朝向一眾嬪妃道,「都聽見了吧,皇上說了,今晚要抄經。香不滅,經不斷。皇上誠心禮佛,咱們便誰都不准打擾皇上清修。這便都散了吧,各自回宮,都歇著。」
一眾嬪妃面面相覷,各自心下也都明白那拉氏這是什麼意思。
婉兮倒是沒顧上黯然,反倒先垂首打了個呵欠。
她困,真困,這會子是真的急著想要回去就睡覺去,沒心思再想別的。
可是在一眾嬪妃向皇帝告退的當兒,婉兮還是朝永琪招招手。
永琪忙乖巧上前行禮,「不知令姨娘有何吩咐。」
婉兮笑著從懷裡掏出個物件兒塞進永琪手裡,「……今兒是八月十五,若在宮裡便得正經拜『太陰君』。你是皇阿哥,便是這會子了,你待會兒怕也是要按著滿洲的規矩,陪你皇阿瑪繞著湖去『走月亮』。你便帶著這個小玩意兒吧,也顯得『走月亮』的時候更心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