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如今有五個閣臣,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磨合,權責劃分已經逐漸趨於明晰。
這些呈遞上來的奏本,雖然來源駁雜,但是大致來說,就是都察院的御史,各寺院的堂官佐貳官,以及武臣這邊的勛戚。
都察院的奏疏,一向是由王翱票擬,老頭子顯然十分謹慎,只給了區區的幾個字,事關重大,請聖裁!
寺監這邊,主要是鴻臚寺和太常寺,這部分是次輔高谷負責,他的態度就比較明晰,使團可以遣派,但是瓦剌狡詐,須謹防其假借送歸上皇之名,再擾邊境。
換句話說,高谷支持和瓦剌的和談,只不過覺得談判的時候需要謹慎。
另外就是武臣勛戚這邊的,歸由俞士悅來票擬。
他的立場也十分明確,邊境局勢仍舊緊張,瓦剌雖退,但仍有小股流寇屢次犯邊,當以邊務為主,迎回之事從長計議。
從三人的票擬當中,可以很明顯看出,高谷是持謹慎支持的態度,俞士悅則是持反對態度。
至於王翱,暫時還摸不清楚他的心思,但是看他如今的態度,只怕也是偏向於再觀望一番。
高谷的態度並不讓人意外,他出身士林清流,儒學大家薛瑄和他是好友,薛瑄既然站在了楊善那邊,幫忙遊說高谷是正常的事情。
不過,俞士悅的態度倒是叫他有些意外。
要知道,在這個時候,明確的提出應該暫緩迎回太上皇,可是冒著風險的。
別說什麼迎合天子的話,就算是朱祁鈺這個皇帝,明面上也不能直接否決迎回太上皇的提議。
更何況,作為文臣,士林中的名聲,有些時候是要重過聖寵的。
沉吟片刻,朱祁鈺轉身對舒良問道。
「這些日子,內閣的俞士悅,可曾有什麼不同尋常的舉動?」
舒良在各個地方撒下的人手,很重要的一個功能,就是搜集各家重臣的行蹤,查探他們的交遊。
平日裡朱祁鈺沒工夫一一去記這些,但是舒良作為東廠提督,卻是務必要記清楚的。
略一思索,舒良便道:「回皇爺,倒是沒什麼特別的,俞閣老秉性清正,這次過節也沒怎麼出門,大多都是只送了拜帖和年禮,不過,近些日子,他倒是往天官大人府上走了幾次。」
朱祁鈺皺了皺眉,有些詫異。
「王文?」
他印象當中,俞士悅和王文這兩個人,除了一些公務上的往來,可素來都沒有什麼私下的交情。
心中微微一動,朱祁鈺開口問道。
「他之前去拜訪過王文嗎?」
舒良搖了搖頭,道。
「之前的時候,就只有天官大人繼任吏部尚書時,俞閣老和兵部的於尚書,一同前去道了個賀,不過,只待了盞茶時候,便告辭了。」
于謙……
朱祁鈺似是想到了什麼,緊著問道:「那這段時間呢?」
見到天子如此關注此事,舒良也提起了精神,仔細的回答道。
「這段時間,俞閣老統共往天官大人府上去了三次,分別是除夕日傍晚,初三日朝廷開印之前,還有就是今日,鎮南王的案子審結後,又去了一次。」
「這三次,每次除了除夕日待了大約一炷香時間,其餘兩次,都差不多是半個時辰到一個時辰左右。」
除夕日?
這麼說,俞士悅和王文的交往,是從他那天從於府離開之後開始的。
朱祁鈺的神色有些複雜。
是于謙嗎?
似乎除了他之外,朝中也沒有人,能夠讓俞士悅如此信任的了。
可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王文在這件事情上是什麼態度,于謙應該是最清楚不過的。
雖然說,迎回太上皇的事情,一直沒有被放到正式的朝議上來討論。
但是私下裡的奏對,總是會不免提到這件事情。
作為朱祁鈺最倚重的大臣之一,王文和于謙每每都是意見相左的。
王文堅持認為,要等朝廷重整旗鼓,出軍將太上皇搶回來,而不是委曲求全,給也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