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東城,一處三進的院落當中,門前是兩個氣派的石獅子,上頭寫著「舒府」兩個大字,筆力遒勁,彰顯著主人家的風範。
如今已經快到了中午時分,但是這宅子卻中門大開,一人身著普通的錦袍,帶著一干府中下人,在門前迎候著。
這不是別人,正是東廠提督太監,舒良!
作為大明最為繁華的都城,京師向來有東貴西富,南賤北貧的說法。
京師裡頭衙門多,基本都聚集在西城。
老大人們為了上衙方便,購置宅院也大多都在西城,勛貴們也是如此。
這就導致西城住的都是些達官貴人。
東城這邊,則是因為接連漕運碼頭,交通便利,所以深受商人的喜歡。
同時,因為商人的聚集,東城也是各種鋪子的集結地,最是繁華不過。
照理來說,舒良如今執掌著東廠,也算是權重一方,有資格在西城購置宅院。
可是實際上,歷代的東廠提督,包括其他有資格在宮外置辦宅子的內宦,基本都住在東城。
不為別的,就是因為西城的宅院,大多都已經被朝中大臣占據,老大人們可不願意跟宦官為伍。
是以,這宅子雖然是錦衣衛指揮使盧忠受天子的指派代為購置的,但是還是買到了東城。
不過這也有好處,那就是東城這一片,也沒有舒良需要笑臉相迎的人。
他也不願意天天在那些文官面前賠笑臉!
不過今天卻不一樣。
舒良特意推掉了差事,站在府門前迎接,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但是他卻絲毫都沒有不耐的意思。
惹得周圍的住著的一幫商賈,三三兩兩的站在遠處,猜測著究竟是何等樣人,能讓權勢顯赫的東廠廠公如此迎候。
他們很快就有了答案。
遠處,一隊浩大的儀仗緩緩而來,頭前舉著的大旗,上頭寫著「鎮南王」三個大字。
不多時,儀仗停在了舒府的門前,舒良長長一揖,拱手道。
「見過王爺。」
胖胖的鎮南王被僕婢攙扶著,從馬車上下來,臉上帶著慣常的笑意,道。
「讓舒公公久等了,本王一早就出發了,卻不曾想,臨近年節,京師繁華人多,路上耽擱了片刻,舒公公不必多禮。」
說著,這位胖王爺熱情的扶著舒良的手臂,將他的身子直了起來。
舒良這才抬眼一瞧,發現這位胖王爺的身後,跟著一個二十歲上下的青年人,丰神如玉,溫文爾雅。
不是別人,正是那天舒良在城門口見到的,跟著岷王的青年人。
見舒良將目光放過來,那人微微頷首,身子微微一躬,拱了拱手,道。
「見過舒公公。」
舒良遲疑著轉過頭,鎮南王依舊笑呵呵的道。
「這是本王的世子,名喚音埑。」
聞言,舒良連忙閃過一旁,連聲道。
「原來是世子爺當面,咱家不過是天家奴婢,何敢當世子爺的禮?」
青年人朱音埑放下手,開口道。
「公公不必介懷,我今日隨父王前來,是替兩位叔叔賠禮,自當禮數周到,公公既是陛下欽命的東廠提督,自然和尋常內侍不同,當的起禮。」
舒良苦笑一聲,道。
「王爺,世子爺,你們真是太客氣了,今日二位能夠光臨咱家這別院,寒舍已是蓬蓽生輝,咱家何敢如此托大?」
「府中已備好了宴席,二位快快請進。」
將兩人迎進了府中,舒良面上和善笑容,心中卻暗暗警惕起來。
自從那日城門之事發生之後,舒良便知道,這位看著胖乎乎的鎮南王,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
剛剛在府門外的表現,更加讓他堅定了自己的猜測。
說到底,他舒良不過是個內宦而已。
那天在城門口,是因為代表天子而來,所以他坦然受了鎮南王的禮。
但是今日,他卻是以私人的身份宴請鎮南王。
就像舒良自己所說的,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