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華殿中。
看著突然變得熱切起來的沈翼,朱祁鈺神色有點不自然,黑著一張臉,不悅道。
「沈卿問這個做什麼?」
「朕已經答應,多加一倍的銀兩給戶部,補償運輸中的損耗。」
「戶部就算是自己運送修繕城牆的材料到邊境,也比尋常開中法,要多得數萬的銀兩。」
「既不影響開中法的穩定,戶部又能得利,沈卿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擱在往常的時候,天子要是如此這般沉著臉色,就差寫上「朕不高興」這四個字的話,沈尚書肯定是有多遠躲多遠。
不過這回,沈尚書不僅沒跑,而且還往前湊了湊,正色道。
「陛下此言差矣,臣雖執掌戶部,但是卻是為朝廷理財,其能只顧戶部得利?」
這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跟剛才因為那幾十萬兩動心的不是他一樣。
沈尚書來了感覺,一副盡忠職守,勤勤懇懇,悲天憫人的神情,繼續開口。
「朝廷既然實行鹽,茶官營,那麼臣身為戶部尚書,自然要清楚每一道鹽引和茶引的去向,如此,臣才不負陛下重託。」
「何況,鹽,茶,皆是百姓日用必須之物,也是無數鹽商,茶商賴以生存的身家性命。」
「如此大批量的鹽,茶流入市場當中,勢必積壓鹽商,茶商的生存空間,他們雖不事生產,但終歸為大明子民。」
「陛下財大氣粗,但是臣實不忍那些將全副身家都投入買賣的商賈百姓,賠的血本無歸。」
「因此,臣懇請陛下如實相告,不然,恕臣難以將鹽引和茶引交予陛下。」
朱祁鈺的臉又黑了幾分。
這個老狐狸,一定是察覺到什麼了。
眼瞧著沈翼直接就把話說死了,朱祁鈺嘆了口氣,道。
「沈卿放心,朕拿這些鹽引,茶引,是打算支鹽,支茶之後,放到邊境去賣,並不在京畿當中販賣,自然,也不會擠壓普通鹽商的市場。」
邊境?
沈翼的心漏跳了一拍,吞了口唾沫,試探著道。
「陛下,我朝既然實行開中法,那麼這鹽引最多的地方,只怕就是邊境各地了,您不在容易販賣的京畿地區售賣,反倒千里迢迢跑到邊境去,這可不合做生意的道理啊。」
雖然說邊境沒有幾個鹽場,但是開中法的模式,決定了邊境是鹽引的源頭所在。
有鹽引,自然也就不會缺鹽,前往交換鹽引的內商,自然會帶去足夠的食鹽。
所以實際上,相對於內地來說,邊境的食鹽,糧食等價格,反倒是相對低廉的。
所以說,尋常的法子,從京師運鹽到邊境,根本就是得不償失,除非……
眼瞧著瞞不住了,朱祁鈺索性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道。
「沈卿不必這麼拐彎抹角的打探了,你猜得不錯,朕並非想把這些東西賣給邊境百姓,而是打算和蒙古部族交易!」
雖然心中已經隱約有所猜測,但是聽到天子這麼直白的承認,沈翼還是有些愣神。
大明立國這些年,絕大多數時候,都是禁止和關外各族進行交易的,從官方到民間都是如此。
草原部族,想要獲取中原物資的唯一合法途徑,就是朝貢。
向大明俯首稱臣,歲歲納貢,作為回禮,大明會賜予一部分日常物資,以示修好之意。
應該說,也先這次大舉進攻攻明的導火索,就是由於大明拒絕了他那上千隊伍使節的回禮。
除了朝貢之外,任何的物資流入到草原部族當中,即便是日常的物資,也被視作走私。
對於走私的商人,邊境的各個衙門懲治的是極其嚴苛的,被抓到了不僅要沒收貨物,甚至就連身家性命,也未必保得住。
當然,這是對民間而言,如果這種貿易由朝廷來組織,那麼就被稱為……
迎著沈翼驚愕的目光,朱祁鈺坦坦蕩蕩的道。
「朕要重開邊境互市!」
長長的吸了口氣,沈翼勉強定了定心神,道。
「陛下,這並非小事,我朝之
第二百五十四章:互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