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沉,黃沙漫天。
遼闊的平原之上,如同史前巨獸般的大同城,依舊平靜的矗立在大明的邊境線上。
瓦剌一戰,讓這座原本就久經滄桑的重鎮遭受了沉重的打擊,斑駁處處,傷痕累累。
但是,經過了將近半年的休養生息,雖然城牆上的傷痕看起來仍舊猙獰可怖,但是這座古老的軍鎮,卻早已經煥發了新的生機與活力。
高高的城牆上,郭登身著甲冑,按劍而立,遙遙望向北方,平靜的眼神中透著點點寒芒。
在他的身後,則是他的老搭檔朱鑒。
自從瓦剌一戰,他們二人一文一武通力配合,成功固守了大同城,並且反戈一擊,擊潰了伯都王大軍之後。
朝廷為了儘快恢復大同的元氣,便將朱鑒拔擢為右都御史,巡撫山西,主持山西境內的一切軍政事務。
朱巡撫上任之後,一如既往的將大同城的防禦作為重心,接連從各處補充了兵員八千人,戰馬近四千匹。
如今的大同,加上京城調撥的兵力,屯兵已經超過了近四萬人,可謂兵強馬壯。
傍晚的餘輝漸漸消失,一輪紅日徹底消失在了地平線上,無數的火把被紛紛點燃。
一陣甲冑碰撞的聲音響起,身材高大的參將來到郭登身後,單膝跪地,聲音中帶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激動。
「屬下孫大勇,見過總兵大人。」
「前線夜不收傳來消息,也先大軍已經出動,共有騎兵四千餘人,往沙窩方向,我先鋒部隊四千人,已在劉副總兵及王參將帶領下,分兩路設伏於順聖川,栲栳山。」
「現我軍主力七千人,已集結完畢,請總兵大人示下。」
郭登看了一眼這個面色憨厚,躍躍欲試充滿著衝勁兒的年輕人,眼中罕見的閃過一絲惘然。
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郭登的一雙虎目重新變得堅毅起來,轉身對著朱鑒抱拳道。
「本將此去,必雪我土木之恥,一舉擊潰也先,大同城中,一切拜託朱大人了。」
朱鑒有些默然,按理來說,郭登身為大同鎮守總兵官,雖是武將,但也不該輕易親自上場衝鋒陷陣。
他的職責,更多的應該是在城中固守,即便出戰,也不能離大同城太遠。
畢竟,身為總兵官,一旦有失,那麼城中軍務必然會出現亂子。
就像當初宣府一戰,楊洪雖然有把握能勝,但是他還是穩妥的派遣楊信出戰,而非親自出馬,就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但是這次不一樣。
沙窩距離大同城說遠不遠,但是說近也不算近。
雖說他們是占了先機,可是總歸沒有背靠大同城那樣進可攻退可守。
有心開口再勸一勸,朱鑒張了張口,最終化作了一聲嘆息。
他們兩個人搭檔的時間也不短了,所以朱鑒自然清楚。
當初瓦剌一戰,郭登沒能馳援白羊口,最終導致守將謝澤力戰而亡,被懸顱城門。
這件事情,一直讓他耿耿於懷,不能釋然,所以這一次,要攔他是肯定攔不住的。
片刻之後,朱鑒回了個禮,鄭重道。
「郭總兵放心,本官一定守好大同城,待郭總兵凱旋而歸,替郭總兵和大軍慶功!」
郭登深深的看了朱鑒一樣,輕輕點了點頭,身上的殺氣頓時瀰漫開來,聲音冷硬。
「傳我軍令,大軍即刻出發,目標,沙窩!」
遙望著遠處安靜的夜空,郭登的眼中仿佛燃起熊熊的戰火。
白羊口的一幕幕場景,重新在他的眼前浮現。
謝澤,你英靈未遠,好好看著,老夫來替你報仇了!
…………
與此同時,宣府城外。
一隊上千人的瓦剌兵,徐徐向前,在隊伍當中,還有幾輛馬車被簇擁著。
為首一人騎著馬,面白無須,一身宦官衣著,在全都是瓦剌打扮的隊伍當中,顯得頗有幾分格格不入。
在他的身旁,有幾個人神色疲倦,穿著大明的官袍,同樣騎著馬。
遠遠的隔著上百步,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