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公府。
張輗,陳懋,蔣義,任禮等人各自落座在花廳當中。
他們的面前,是一個雍容華貴的明麗女子,坐在所有人的上首,端起茶盞呷著茶水,一言不發。
此人正是常德長公主。
張輗默默的將手中的信遞給其他人各自過目,臉色看著頗有幾分為難。
其他人看完信之後,也是面面相覷,片刻之後,張輗躊躇著問道。
「長公主殿下,此事干係重大,您……」
話沒說完,常德長公主就抬起玉手,止住了張輗的話頭,面容平靜道。
「母后已然交代了,不必本公主再帶話,這些事情,本公主也懶得知曉,有什麼要回稟的,寫好了裝進信封里,本公主自然會送進宮裡。」
說著,常德長公主掃了一眼這幫勛貴,見他們一臉為難和尷尬,輕輕的擱下手裡的茶盞,起身道。
「罷了,看來今兒個,本公主是拿不到回信了,那我就明日再來,你們好好商量一番,早些決斷吧。」
旋即,她不多耽擱,帶著隨身的幾個侍從,就朝著府門走去,張輗等人立刻起身,拱手行禮道。
「恭送長公主殿下。」
將人恭恭敬敬的送出了府門,迴轉到花廳當中各自落座。
眾人瞥了一眼擱在桌上的信封,不約而同的嘆了口氣,眉頭也皺了起來……
近些日子以來,京城當中發生的事情,他們自然都知道了,對於羅通的失敗,他們一方面感到有些沮喪,一方面也慶幸自己等人沒有插手進去。
不過,對於是否營救羅通,他們當中卻產生了分歧。
陳懋覺得羅通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叩闕沒叩成,還被人抓到了把柄。
如今滿朝上下,也沒有人覺得他是犯顏直諫,反而覺得他煽動朝臣,不懷好意。
倒是有些為他說情的人,但是也都寥寥無幾,至於文臣這邊的大佬們,礙於羅通是陳鎰和于謙親自抓的,更是作壁上觀,一言不發。
因此,陳懋認為羅通已經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任由他自生自滅便是。
但是,任禮和蔣義卻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任禮認為,不管怎麼說,羅通都是替他們衝鋒陷陣去的,儘管中間出了波折,但還是應該盡力營救。
不然的話,恐怕以後再拉攏其他的文臣就不容易了。
蔣義這邊,則純粹是捨不得羅通這條人脈,有當年的證據在手,羅通可謂是被他們定西侯府吃的死死的。
再加上他身負抵抗瓦剌之功,正三品的左副都御史,在朝中妥妥的是一個大員。
這等人脈,定西侯府經營了這麼多年,手裡頭也就那麼兩三個,剩下的還都是利益往來,並不算穩固。
所以對於蔣義來說,羅通能救還是要救的。
兩邊態度相左,爭執不下,而最關鍵的張輗,則又犯了猶豫不定的毛病。
站在他的角度,相比於羅通,他更擔心的是,叩闕失敗之後,使團的安危。
達不成統一的意見,事情就這麼一直拖著,直到今天,常德長公主親自到了英國公府。
帶來了宮裡孫太后的親筆信。
信的內容簡略來說,就是她老人家已經知曉了叩闕事件的來龍去脈,誇讚這個羅通有膽有識,為了太上皇的安危甘冒如此風險,赤誠忠心可見一斑。
還說,這樣的人如今在朝中,已經不多見了,所以,不能坐視他就這麼被處置,一定要救下來,不要讓他重蹈會昌伯的覆轍。
信的口氣並不激烈,大多數的篇幅都是在誇讚羅通,但是最後的那句話,隱含的意思,卻不得不叫人警醒……
片刻之後,還是任禮率先開口道。
「二爺,這件事情看來是不得不做了,聖母心中雖然態度不算強硬,但是常德長公主這些日子,向來是遣人將信送來便是。」
「似今天這般親自上門,而且還特意等咱們一一看完了信,還直接向要答覆的,還是頭一回,可見必是得了聖母的吩咐。」
張輗無奈的瞥了一眼桌上的信封,點了點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