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朝上。
雖說昨日是廷鞠,但是第二天按例的早朝,卻依舊照常進行。
天子御文華殿,群臣分文武而立。
刑部尚書金濂遞上一份奏本,道:「啟稟陛下,經昨日廷鞠,使團一案塵埃落定,三司經合議後,以此案性質惡劣,案情清楚,不宜適用秋後之例,擬於七日之後問斬,請陛下御覽。」
雖然說,使團一案從頭到尾都是錦衣衛的活,但是事實上,錦衣衛負責巡察緝捕,但卻沒有處決官員的權力。
所以到最後,這個奏本還得讓三司來上。
其實,也沒有什麼要合議的,天子在庭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
擇日處斬,意思就是別拖太久,早點弄死。
所以,刑部這邊,徵求了一下大理寺和都察院的意見之後,就決定快刀斬亂麻。
反正,這件案子是廷鞠定下的,也不存在什麼大理寺覆核的情況,因為就算核了,也沒有人能推翻天子的金口玉言。
不過,流程還是要走的。
按例,所有的死刑犯,都要由法司上奏,天子勾決,才能行刑。
金濂的這個奏本,雖在意料之中,但是仍在殿中引起了一陣議論。
不過,議論歸議論,卻沒有人站出來提出異議。
眼瞧著天子看完了奏本,手裡已提起了硃筆。
底下終於有人還是按捺不住了。
都督同知朱謙上前出言道。
「陛下,臣有本奏。」
「使團此行雖有大罪,但非十惡之罪,故臣以為,三人不可同判。」
「大明律中,有八議之例,張軏曾率軍征討思任發,大獲全勝,於國有功,且張軏本官從一品都督同知,宜用議功,議貴之例,酌以輕判,請陛下明鑑。」
朱祁鈺手裡的硃筆頓了頓,抬頭望向一臉忐忑的朱謙,心中卻有些玩味。
這個朱謙,他是知道的。
早年間承襲父職,為中都留守左衛指揮僉事,入軍伍之後,跟著陽武侯薛祿參與北征,因功擢升衛指揮使。
其後輾轉邊境各處,屢有功勳,一步步走到都督同知的位置上,與此同時,他和英國公府甚是親厚,獨子朱永娶的就是張輗的女兒,兩個人是正經的親家。
土木之役時,他本在宣府鎮守,為了保障京師的安全,在不影響邊境布防的情況下,于謙轉調了一批得力將領回京,其中就有他。
作為極被看好的中堅力量之一,英國公府那邊,一直將他當做寶貝來看。
原本,英國公府是寄希望於,他能夠接替楊洪成為宣府總兵,然後繼續立下戰功,博得一個爵位,正式踏入勛貴的行列的。
但是機緣巧合,他被調回了京師,也先又被攔在了紫荊關外,於是,他也就只能暫時待在五軍都督府。
可即便如此,在英國公府數次冒險在朝堂上博弈之時,都沒有讓他出面,因為怕他被折進去。
如今,朱謙都被迫站出來了,看來英國公府這邊,真的是沒招了。
不過,也怪不得他們。
英國公府能夠依仗的,無非是背後的勛貴力量,和大批中低階的武臣。
但是,登聞鼓前朱祁鈺杖責了十七家勛貴,他們現在大多連床都下不來,其中就包括,唯一一個還算是能說得上話的寧遠侯任禮。
至於中低階的武臣,大多是沒資格上殿的,就算是上了殿,這種大事,他們張口也沒什麼份量。
要不是被逼急了,他們也不會讓朱謙開口。
隨著朱謙說完,張輗也上前道。
「陛下,舍弟張軏有罪,臣不敢推脫,但是還請陛下念在張家一門忠烈,稍稍寬宥。」
「當初太祖立國,元軍犯境,家父跟隨太宗皇帝,輾轉邊境,抗擊元軍,三征野人諸部,其後,太宗皇帝起兵靖難,東昌一戰,太宗皇帝身陷重圍,家父以弱攻強,率軍突襲,為救太宗皇帝性命,寧死不退,力戰而亡。」
「家兄承襲父志,四征交趾,平定安南,為朝廷開疆拓土,三從太宗皇帝北征,鞍前馬後,古稀之年,尚從太上皇出征,
第四百四十九章:垂死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