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成國公府。
胡濙乘著夜色,急匆匆的進了府門,剛進門就瞧見一個雍容端靜的嬌美婦人站在不遠處,神色憂慮。
見他進來,婦人立刻上前,叫道:「爹,您總算過來了。」
這名婦人不是別人,正是胡濙的小女兒,成國公府如今的主母胡氏。
見女兒這般六神無主,胡濙忍不住皺眉:「這麼晚了,發生什麼事了?」
原本胡氏還能勉強維持的住,胡濙這麼一問,她的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爹,您快去瞧瞧吧,夫君自打傍晚回來,就失魂落魄的,把自己關在書房裡,婆母和女兒輪番去勸,就是不肯開門。」
「女兒問了跟他去當值的小廝,說是被陛下召見過之後,就一直是這樣,出宮門上馬車的時候,還差點摔了一跤。」
「夫君素來聽您的話,女兒這也是實在是沒了法子,才深夜驚擾爹爹。」
聽了胡氏的描述,胡濙忍不住皺了皺眉,也不廢話,直接了當的道:「帶老夫過去瞧瞧。」
於是,胡濙跟著胡氏穿過廳堂,來到了書房外頭。
如今天色已經很晚了,但是屋裡頭卻沒有掌燈,黑漆漆的。
門口是朱家的老夫人王氏,拄著拐杖抹著眼淚站在外頭,不停的敲著門,身旁是朱儀的弟弟朱佶,同樣一臉擔憂。
他們的身旁,是一片丫鬟,各自提著燈籠,影影綽綽可以看見,屋裡頭坐著個人。
胡濙在屋外停了腳步,端正的行了個禮,問道。
「胡某見過老夫人,月娘剛剛說,小公爺自從回來就把自己關在房中,一直沒有出來?」
這麼一提,老夫人傷心之意又起,道。
「不錯,本來這麼晚了,攪擾親家甚是無禮,但是老身確實沒了法子,我家老爺去了之後,便苦了儀兒,年紀輕輕的就要擔起成國公府的大梁,如今也不知怎麼了,回來就關在房中,一句話也不說,這可怎生是好啊……」
胡濙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聚集起來的一大群丫鬟,皺了皺眉,道。
「老夫人,小公爺想來是心情不佳,還是不要讓這麼多人圍著了,不然還以為成國公府出了什麼事。」
王氏點了點頭,於是她身邊的朱佶便立刻過去,遣散了周圍的丫鬟僕婦,只留了幾個心腹之人侍奉。
見人都散的差不多了,胡濙打了個眼色,示意胡氏將老夫人攙扶著走遠,上前敲了敲門。
片刻之後,見仍舊沒有反應,他後退兩步,一腳便踹開了房門。
這番舉動,嚇了朱家老夫人一跳,不過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她就瞧見朱儀坐在案旁,眼眶有些紅,呆呆的坐著。
似乎是聽到了聲響,他抬起頭來,努力扯出一絲難看的笑容,道:「娘,岳丈,你們來了。」
聲音沙啞,一瞬間讓朱家老夫人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胡濙擰著眉頭,大步走進房中,並不贅言,直接了當的就問:「陛下對你說什麼了?」
朱儀愣愣的,卻沒有回答胡濙的話,而是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
「娘,孩兒不孝,成國公府的門楣,要毀在孩兒的手裡了……」
經過了一番折騰,總算是安撫下了神情激動的老夫人,讓朱佶將老夫人扶下去休息,胡濙拽著朱儀,在他的對面坐下,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道。
「哭喪著臉做什麼,你爹在的時候,教過你多少次,每逢大事有靜氣,如今怎麼這般經不住事,難不成,陛下削了你父親的爵位?」
要真的是削了爵位,那反倒是好事。
胡濙這些年在朝堂也不是白呆的,真到了那等地步,放手一搏,聯合成國公府的故舊勛戚鬧上一場,還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呢。
朱儀這個時候,也漸漸從頹唐的情緒當中走了出來,搖了搖頭,道。
「沒有,陛下給了我兩個月的假期,讓我去鷂兒嶺祭葬,為父親扶靈下葬。」
胡濙顯然意識到了什麼,俯下身子,道。
「你今日和陛下奏對,到底都說了什麼,一五一十的告訴老夫,一個字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