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一句話。
「此諸吏員及通事舍人,皆隸於詹事府,臣雖身為太子府詹事,但身兼內閣之職,且需為太子殿下講讀經義,恐分身不及,忙中出錯,故太子開府出閣,還當再授少詹事一人,以佐府事。」
這其實也是沒辦法的事,俞士悅畢竟是內閣次輔,平日裡政務十分繁忙,正常情況下,詹事府官員齊備的時,他只需偶爾兼顧便是。
但是,現在東宮就是一副空架子,俞次輔事事都需親力親為,實在是耽擱時間,可涉及太子,又處處不敢懈怠,真的是叫苦不迭。
不然的話,他也不至於明知可能惹天子不悅,還是張口要人。
話音落下,文華殿中靜悄悄的,俞次輔不敢抬頭,胡尚書更是認認真真的觀察著地毯。
片刻之後,殿中忽而響起一陣輕笑,緊接著,天子的聲音響起。
「准了,即日起,命萬安和倪謙調任左春坊,倪謙任正五品左庶子,萬安任從五品左諭德,教習太子,諸通事舍人及屬吏,由吏部調撥,至於少詹事……」
話至此處,天子似乎有些猶豫,但是,也只是稍稍停頓了一下,便道。
「此官職雖僅是四品,但是,卻需打理東宮大小事務,輔佐詹事,不可不慎,既然先生覺得有必要增補一人,那便下詔,令朝廷諸大臣自四品官員中舉薦能力,德行出眾之人,交由吏部銓選叄人,呈遞給朕。」
啊這……
俞士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而,一旁的胡老大人,這個時候卻已經迅速抬起了頭,面上帶著笑容,拱手道。
「陛下聖明,此誠社稷之福也!」
「謝陛下。」
俞次輔也跟著拱手為禮,但是,腦子還是沒轉過來。
天子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就答應了呢?
他可是做好了,被天子訓斥一頓,然後再剋扣掉一堆名額的準備,在他的預想當中,天子能夠將該有的屬吏給他配齊,都已經算是不錯了,別提是少詹事一職了。
要知道,就像俞士悅說的,他雖是太子府詹事,但是本職還在內閣,所以,他的存在,更重要的意義在於,在朝堂之上,有一位僅次於六部尚書的次輔重臣,能夠成為東宮發聲的渠道。
但是具體的那些事務,如果不是現在這種特殊情況,他真的未必會負責多少,因為實在是沒有那個精力。
所以大多數時候,東宮的大小事務,實際上都是少詹事來處理的,這麼一個關鍵的職位,天子真的就這麼輕易的同意了?
抬頭看了一眼天子,卻見他老人家面含笑意,一副輕鬆的神色,哪有剛剛的半點不悅。
似乎是看出了俞士悅的疑問,天子收斂笑容,又開口道。
「朕於太子,實是著力栽培,望東宮未來能承繼社稷,延續國祚,並無私心,凡利於太子,合於禮法者,朕無有不准之理!」
這番話天子說的真誠,俞士悅想了想,無論心中是怎麼覺得的,但是,這個當口,他總不至於駁天子的面子,於是,立刻拱手道。
「陛下英明,臣等敬佩矣!」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俞士悅總算是鬆了口氣,雖然說,天子最後還是讓吏部來銓選太子府的一應官員,但是,只要天子鬆了口,那麼,吏部那邊,就算王文那個老頭再難說話,也總是有法子的。
想到此處,俞次輔已經在思索著,該如何去跟吏部溝通一下,儘量找幾個能用的順手的人來了。
然而,就在他以為今天的事情差不多要告一段落的時候,一旁觀察地毯許久的胡老尚書,似乎一下子如夢初醒,道。
「陛下,臣還有一事要稟,是關於叄月春獵的,照慣例,這種大型的儀典,太上皇也當親臨,可是在禮部商議儀注的時候有人提出,太上皇安居南宮頤養天年,這種普通儀典,勞動他老人家出宮觀禮,未免有些過於興師動眾。」
「但是,也有人說,此次瓦剌使團即將進京,若太上皇不在春獵上出現,恐讓瓦剌猜忌大明天家失和,雙方爭執不下,最終,多數人覺得,還是應當請太上皇一同觀禮,具體儀注,臣已具本於此,請陛下御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