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李侍郎所說,孛都看起來削痩了許多,想來這段日子過的不算好,這一點,和前方探得的消息一致。」
「沙窩一戰,瓦剌士氣大損,軍心動搖,各處部落已有混亂之勢,孛都等人四處調停鎮壓,幾乎沒有停過,應當說,他們現在已是自顧不暇。」
「可越是如此,他們越該和大明保持良好的關係,但是,那孛都在城門外,面對楊侯,卻又處處挑釁。」
「若僅此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孛都看似驕狂,但是實則外強中乾,不然的話,他也不會殺自己人來進城。」
「這種種矛盾之處,著實讓人想不通透,范都督久在邊境,不知可對此事有自己的看法?」
於府書房當中,燭火搖動下,聽著于謙的轉述,范廣的眉頭也微微皺緊。
城門外發生的事情,他當然也知道,只不過,當時他並不在現場,所以對諸多細節並不清楚。
但是,如今聽下來,也同樣感到有些不解。
沉吟片刻,他開口問道。
「于少保,范某這段時日一直都在京營當中,對京城中的事務並不了解,不知這使團除了在城外的狂悖行為,進城之後,可有其他的舉動?」
于謙搖了搖頭,道。
「沒有什麼,進城之後,他們便被鴻臚寺安排在了驛站住下,一直安安分分的,中間出門了兩次,但也就是買了些日常旳用品,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期間遞了兩次求見陛下的文書,但是,或許是他們在城門外的舉動,讓陛下有所不滿,所以都被擋回來了。」
聞聽此言,范廣的眉頭皺的更緊,片刻之後,他看了一眼于謙,遲疑了一下,問道。
「于少保,范廣是一介武人,這種揣摩心思的事,實在不擅長,恐怕要叫少保失望了,不過,恕我直言,于少保是否在擔心,使團此來,會影響到朝廷整飭軍屯的大政?」
于謙沉默了片刻,隨後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確在擔心這個,不然的話,區區一個瓦剌使團,哪值得他這麼上心。
於是,范廣的眉頭略略舒展開來,道。
「既是如此,那于少保大可放寬心。」
「哦,何出此言?」
于謙眉頭一挑,身子略略向前,開口問道。
范廣道:「少保憂慮者,無非是使團此來,處處尋釁,恐其意在激怒我大明,再燃戰火,以致整飭軍屯的大政停滯不前。」
「但是,即便如今孛都在城門外如此張狂,范某還是堅持之前的看法,此時此刻,瓦剌不敢,也不會跟大明再度開戰。」
聽到范廣如此篤定的話,于謙的臉色也好看了幾分,但是,一旁的俞士悅卻問道。
「既然如此,那孛都在城門外,又為何要故意尋釁呢?」
范廣沉吟片刻,搖了搖頭,道。
「次輔大人,揣摩人心實非范某所長,或許那孛都有其他的目的,畢竟,他既然隱藏身份混在使團當中進入大明,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但是,范某是武將,所以很清楚的知道,戰場之上,決定勝負的始終是雙方的實力,一切的智計鬼謀,都要建立在實力足夠的情況下。」
「不論此次孛都前來,到底帶著什麼樣的打算,但是終歸,只要瓦剌的實力一日沒有恢復,也先就不可能主動和大明開戰。」
「即便是孛都在城外再怎麼尋釁,也不可能改變這一點,至於,他到底為什麼這麼做,就需要朝堂上的老大人們來繼續試探了,范某的職責,只是訓練好京軍,一旦朝廷有事發生,保證京軍可以第一時間將其解決。」
不得不說,范廣的性格,就是這種直來直去的乾脆性格。
這番話說下來,或許有些人聽著,覺得有些草率,但是,落在于謙的耳中,卻反而覺得放心。
他輕輕點了點頭,讚許的看著范廣,道。
「有范都督此言,於某便能放心了。」
然而看著這副場景,一旁的俞士悅卻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不過,看了于謙一眼,他到底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書房中的氣氛略略寬鬆了少許,眾人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