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有話想說,但是,卻又不敢說的樣子。
見此狀況,朱祁玉不由眉頭一皺,問道。
「怎麼了?」
眼瞧著天子不悅,懷恩也立刻跪了下來,道。
「皇爺恕罪,鎮南王和世子並未在宮外侯旨,而是直接跪在了宮門之外,說是自己宗室互毆,膽大妄為,既已鑄成大錯,身犯大罪,無顏面見陛下,願自去王爵,攜世子往鳳陽高牆圈禁,以贖其罪。」
「什麼?」
這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就連一旁的胡濙也聽得清清楚楚,一時之間,就連久經宦海的胡老大人,也忍不住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朱祁玉更是頓時皺了眉頭,神色也沉了下來,道。
「胡鬧!」
說著話,朱祁玉忍不住從御座上站了起來,但是很快又坐了下去,想了想,繼續道。
「大宗伯,鎮南王此舉實在狂悖,懷恩既然召他不來,便勞你去走一遭,將他二人給朕帶進來!」
胡濙看著天子黑沉沉的臉色,眨了眨眼睛,先是一愣,隨後躊躇片刻,到底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拱手道。
「老臣領旨。」
於是,懷恩走下御階,引著胡濙往宮外去,待得他們二人的身影離開了殿中,朱祁玉原本略帶怒意的神色,忽然便平靜下來,抬頭望著宮外的方向,臉上不僅沒有絲毫的生氣,反而莫名的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鎮南王……」
…………
宮門之外,烈日當空。
在朝臣們日常上朝等候的廣場上,此刻遠遠的圍了一圈的人,穿著各色的官袍,從三品的緋袍大員,到七品的青袍御史,越聚越多。
廣場中間靠近宮門的位置,鎮南王朱徽煣和世子朱音埑二人,穿著厚重的朝服,未著喪服,只在臂上綁了一圈白布,端端正正的跪在宮門外。
他二人的這番作為,惹得守衛宮門的一干禁衛都叫苦不迭,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宮門兩邊靠。
要知道,眼前的這位可是堂堂的郡王,滿朝上下,除了天子之外,誰敢受他的跪拜?
宮門外的人越聚越多,不僅是官員,京城當中各家勛貴府邸遣來打探消息的小廝,觀政的新科進士,都紛紛趕了過來,聚在遠處低聲的議論著。
不多時,左順門當中,急匆匆走出一隊人,為首者緋袍白髮,正是禮部尚書胡濙。
胡大宗伯跟著懷恩走出宮門,一抬眼便瞧見遠處烏烏泱泱的一群人,朝遠處一瞧,甚至還見到了幾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朝這邊走,頓時臉上便浮起一絲苦笑。
在場中掃了一眼,很快便找到了頗為顯眼的鎮南王父子,跨步朝場中走去,來到二人的身側站定,胡濙拱了拱手,苦口婆心道。
「王爺,您這是做什麼?」
「岷王府外的事,陛下尚未責罰於您,再說了,當時的事情,老夫也都瞧見了,自會盡力替您在陛下面前轉圜,您這,唉,又是何必呢?」
「如今陛下已然震怒,命老夫親自來宣您進宮覲見,快快起身,隨老夫入宮吧。」
如今日子已然和暖,又正是中午時分,裹著厚重的朝服,胖胖的鎮南王額頭上已經隱隱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是,面對胡濙的規勸,這位胖胖的王爺,卻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仍舊紋絲不動的跪在地上,道。
「大宗伯親自前來,本王失禮了,不過,岷王府外的事,的確是本王衝動,動手毆打藩王,此乃大罪,本王深感有負陛下聖恩,故而今日攜不肖子音埑前來請罪。」
「懇請大宗伯轉告陛下,本王毆打宗親,不顧親親之情,身犯大罪,實在無顏面見陛下,請陛下依律降罪,本王願自削王爵,囚於鳳陽高牆之內,請陛下恩准。」
這番話並沒有壓低聲音,且廣場當中只有他們幾個人,因此,靠的相對較近的幾個官員,更是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的。
至於稍遠一些的,雖然聽不清楚說了什麼,但是看樣子,就知道鎮南王和禮部這位大宗伯之間似是鬧了矛盾。
尤其是當下一刻,鎮南王抬起手,直接摘下了頭上的梁冠之後,遠處的人群更是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