譁然。
都是在朝堂混跡的人,誰會不知道這個動作代表什麼意義?
只不過,尋常時候,都是見大臣們做這種事,堂堂的郡王竟然也自去冠冕,可真是大明朝開天闢地頭一遭。
這個時候,文武大臣當中舉足輕重的幾位,也終於是趕了過來,不僅是內閣大臣,六部尚書,左都御史,甚至是鎮南王的那位親家靖安伯范廣,豐國公李賢,還有好幾家勛貴也都到了。
雖然說這件事情,本質上和他們沒什麼關係,但是,這種熱鬧,誰不想來湊一湊呢?
和一干只敢圍在遠處的普通官員不一樣的是,這些大老到了現場之後,沒有過多猶豫,就同樣走上前去,來到了鎮南王的身邊。
剛剛走過來,他們便瞧見了一臉無奈的胡濙,只得紛紛問道。
「大宗伯,這……到底怎麼回事?」
於是,胡濙只得原模原樣的,將自己和鎮南王的對話,又重新說了一遍,聽完之後,在場的眾人也不由面面相覷,不知道鎮南王發的什麼瘋。
這件事情,固然是鎮南王動手不對,但是,真的要論起來,襄王也不是沒有錯處,畢竟,他在府門外說的那些話,明面上挑不出什麼毛病來,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誰都能聽得懂。
所以,他們都覺得,這件事情鬧到最後,大概率是各打五十大板,可誰想到,鎮南王竟然鬧了這麼一出。
「唉,不跟諸位說了,陛下命老夫前來召鎮南王覲見,未能完成旨意,是老夫之過,得進宮去跟陛下復旨了。」
說著話,胡老大人嘆了口氣,倒也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轉身便又進了宮門。
於是,宮外的一眾老大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均是感到一陣棘手。
這眾目睽睽之下的,鎮南王連天子的詔諭都不聽,看來是鐵了心了要把事情鬧大了,但是問題是,這事情鬧大了,對他有什麼好處呢,難不成,他真的想要去鳳陽高牆?
瞧了一眼遠處議論紛紛的人群,老大人們下意識的覺得不妥,於是,紛紛開口勸鎮南王不要繼續在此處跪著了。
然而,哪怕是面對在場這麼多的重臣,這位一向「與人為善」的胖王爺,卻眼皮子都沒抬一下,跪在原地,一言不發,彷佛他身邊的人,不是什麼文武重臣,而是一群嗡嗡嗡的蜜蜂一樣。
無奈之下,這些大臣勸了一陣,見沒有作用,也只能退回了遠處,靜觀其變。
與此同時,胡濙和懷恩回到宮中,將宮外的情形說了一遍,朱祁玉聽完之後,頓時「雷霆大怒」,冷哼一聲,道。
「放肆,連朕的話都不聽了,還有什麼事是他不敢做的?」
「既然他要跪,就讓他跪著好了,傳朕的話,就讓他們二人在宮門外頭跪著,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准靠近,朕倒要看看,他們能跪到幾時!」
啊這……
懷恩身子顫了顫,顯然也沒料到,天子竟會如此震怒,一時之間,猶豫著看向了胡濙,想著這位大宗伯能夠稍稍勸一勸天子。
但是,誰料這位胡老大人,這次卻像是什麼也沒聽見一樣,默默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
眼下的這副場面,懷恩自然也不敢耽擱太久,略等了一等,見胡濙始終沒有反應,於是,只得拱了拱手,匆匆出去傳旨。
帶著人出了宮門,硬著頭皮把話傳了下去,懷恩想了想,還是勸道。
「王爺,咱家說句不當說的,這個當口,您就別再惹陛下不高興了,這事情原本沒有這麼嚴重,您這麼一鬧,唉……您跟陛下服個軟,其實沒多大事,也好過一直在這跪著……」
鎮南王此刻額頭上的汗珠,已經開始向著地上滴落,慢慢的在胸前形成一小團水漬,顯然,已經消耗了相當大的體力。
不過,縱然如此,聽到懷恩的這番話,他還是抬起頭,拱了拱手,道。
「多謝懷恩公公,不過,該是什麼就是什麼,今日之事是本王自己的選擇,請公公放心,本王……自有分寸。」
不知為何,聽著這番話,懷恩總覺得這位鎮南王此刻的情緒有些複雜。
但是,他又聽不出其中到底是什麼意思,最終,便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