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儀這個時候站出來,讓一眾文臣都紛紛皺起了眉頭。
他們倒是能夠理解,被柳承慶折騰了這麼一通,朱儀的心裡肯定會有氣,但是,這種場合下,文武百官,四夷諸使俱在,能夠這樣體面的處置下來,已經是足夠好的結果了。
雖然說朱儀受了委屈,但是,一來柳承慶如果說的是真的的話,那麼,這頭老虎的確有水分,二來,就算是要討公道,也該等到回朝之後,這個時候站出來,頗有幾分不識大局的意味。
不過,人都已經站在這了,當然也不可能不讓他說話,畢竟,就算是審案,也沒有隻聽一面之詞的道理。
因此,略一沉吟,天子便道。
「朱將軍想說什麼?」
在文武兩邊各不相同的注視當中,朱儀抬了抬頭,沉聲道。
「陛下明鑑,臣和柳公子的爭執,本是小事,不該鬧到御前裁決,但是,獵虎一事,確有隱情,陛下所賜玉如意及寶劍,臣不敢領受,無奈聖旨已下,臣不能面見陛下陳請,故而出此下策,請陛下恕罪。」
這番話說完,在場諸人,不論文臣武勛,皆是一陣驚疑不定。
文臣這邊,依舊傾向於皺眉覺得朱儀這是在拿架子,覺得他多少有些不識好歹,武勛這邊,也同樣覺得,朱儀這個時候舉動不妥,畢竟,哪有自己給自己刨坑的?
不過,和這些人相比,在場臉色最難看,也最感到尷尬的,卻是柳承慶柳大公子。
所以,鬧了半天,他就是個被人利用拿來面聖的工具?
柳大公子很想跳起來,揪著朱儀的衣領子大喊,你**懂不懂什麼叫,士可殺不可辱?!
我堂堂一個安遠侯府世子,就是這麼被你戲耍的嗎?
當然,這是在御前,他並不敢,但是,望向朱儀的目光,不免多了幾分怨恨。
要知道,就算不談朱儀利用他的這一節,現在柳大公子也十分尷尬。
他一個遇見老虎,被一眾禁衛救了的人,都接受了天子的賞賜,可到最後,朱儀這個真正獵回了老虎的人,卻拒不接受賞賜。
這不是擺明了要讓他難堪嗎?
死死的瞪著不遠處的朱儀,柳公子此刻的心中,除了兩家的仇怨之外,他自己和朱儀之間,又記上了一筆。
不過,這個時候,顯然已經沒有人關注柳公子的想法,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了朱儀的身上。
就連天子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問道。
「有隱情?有何隱情?難不成,這老虎不是朱將軍自己獵的,也是禁軍將士幫忙?」
後半句話,天子明顯是在開玩笑。
若是那老虎不是朱儀自己獵的,那麼,從一開始就不會被算作他的獵物,自然也就不會有現在的事。
果不其然,朱儀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陛下誤會了,臣自然不敢拿禁軍將軍幫忙獵來的獵物,來呈到御前,這老虎,確實是臣獵的。」
「但是,柳公子說的沒錯,臣遇到這頭老虎的時候,它已然負傷。」
「當時,此虎見到臣等之後,先是撲上來擇人慾噬,臣手持弓箭射中其背部,本以為那老虎會發了凶性,繼續撲上來搏鬥,可沒想到,那老虎中箭之後,哀鳴一聲,轉身便跑。」
「臣追了數里之後,又射中一箭,那老虎身中兩箭,似是無力再跑,倒在了地上,但是,讓臣沒有想到的是,當臣走近之後才發現,那老虎身上身上早已經是傷痕累累,除了有跟人搏鬥過的痕跡,而且還十分虛弱。」
「正因於此,才如此容易就被臣所獵,從頭到尾,除了那老虎最初撲上來時有幾分兇險之外,臣並沒有出多大的力,獵殺難度,和普通的麋鹿相差仿佛。」
「故而,搏虎之名,臣愧不敢受,陛下之賞,亦不敢領!」
話音落下,底下頓時起了一陣議論。
與此同時,朱祁鈺的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好奇之色,道。
「沒想到這一頭老虎,竟然藏著這麼曲折的故事,朕沒聽錯的話,朱將軍的意思是,你遇到這頭老虎時,它已然被人打傷,十分虛弱,所以,你沒費什麼周折,就將其獵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