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陽侯陳懋,其父乃是涇國公陳亨。
太宗皇帝起兵靖難時,陳亨雖不在燕王府,但是他早年,卻是太宗皇帝手下得力幹將,同樣和燕王府一干勛戚,十分相熟。
所以如果按輩分來說,張輔和陳懋,都算是燕王府一脈一代勛戚的晚輩。
而他們二人,因為年輕,跟北征一脈的勛戚年紀相仿。
因此,也同樣跟著太宗皇帝南征北戰,也和北征一脈有很深的袍澤之情。
不過不同的是,寧陽侯陳懋的爵位,是靖難得封的,而張輔不是。
但是即便如此,在張輔死後,陳懋也自然而然的,便接替了他的地位,成為了勛戚新一代的話事人。
朱祁鈺瞥了李賢一眼。
怪不得陳懋一回來,這老頭慫了吧唧的就滾回自己府邸,當閒散勛戚去了,原來是有這一節內情在。
他不是不想搶,而是根本搶不過!
按照李賢所給的三脈劃分標準,朱祁鈺回想了一番京中諸多勛戚的出身來歷,心中大致便有了數。
眸光一閃,朱祁鈺開口問道。
「照此所說,寧陽侯陳懋和寧遠伯任禮,當同屬你所說的北征一脈,可對?」
李賢隱約感覺到,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口氣並不尋常,但是還是點了點頭,道。
「不錯,寧遠伯任禮早年雖曾參與靖難之役,但是當時他不過是一個小小軍士,和燕王府一脈的勛戚,其實沒什麼牽扯,真正讓他展露鋒芒的,是追隨定西侯蔣貴後的阿岱汗一戰。」
「而定西侯蔣貴之功,則是得自於追隨英國公張輔出征安南之時,故此,追根溯源,蔣貴和任禮,都當歸於北征一脈。」
英國公府?
朱祁鈺的口氣變得更加莫名,輕聲開口問道。
「如此說來,如今的北征勛戚,盡歸於英國公府門下,而寧陽侯回京之後,便是通過英國公府,掌握了北征一脈的大權?」
李賢點了點頭,道。
「陛下英明,張老公爺死後,承襲爵位的是其長子張懋,但是張懋今年才九歲,當不起勛戚話事人的份量,所以寧陽侯,便是英國公府選定的,暫時的話事人。」
「寧陽侯自己,南征北戰,在北征一脈當中有不低的影響力,但是卻無法影響整個北征勛戚,他之所以如今能夠如臂指使,更多的,還是有英國公府在背後支持。」
朱祁鈺長長舒了口氣。
原來,所有的癥結,最終都匯集到了這一個點上。
陳懋曾是張輔的部下,蔣貴曾是張輔的部下,任禮曾是蔣貴的部下。
所以,並不是陳懋和任禮有交情,而是他們二人,都和英國公府有交情。
怪不得,陳懋會舉薦任禮。
原來,從張輔死後,北征一脈的勛戚勢力,就從英國公府,轉移到了陳懋的手中。
歸於北征一脈的任禮,自然也就成了他手中的力量。
就算他們二人沒有直接的牽扯,但是任禮親近定西侯府,定西侯府親近英國公府。
通過英國公府,陳懋也可以指使的動任禮。
怪不得錦衣衛什麼也查不到,這中間的彎彎繞繞,若非是李賢這樣的資深勛戚,根本難以言明。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你方才說了,英國公府如今無力統御北征一脈,這才選了陳懋出面,也就是說,英國公府,現在是有做主的人的,那麼這個做主的人,到底是誰?」
雖然心中已經隱約有了答案,但是朱祁鈺還是目光深沉,開口問道。
不知為何,李賢忽然感覺,頭頂生出一陣涼意,吞了口唾沫,李賢開口道。
「回陛下,自英國公張輔去世之後,因其子年幼,故而英國公府的一應事務,都是由三房張軏代管,寧陽侯之所以能夠懾服北征一脈,也是張軏在其中多有出力。」
話音落下,李賢忽然感覺到一陣壓抑。
偷偷抬頭看向上首的天子,卻見那位臉色陰沉的簡直要滴出水來。
然而不過片刻,天子的聲音再度傳來,卻變得和煦平靜,讓李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