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紫禁城,顯得安靜而神秘。
月光灑在宏偉的大殿上,不似燈火通明時的輝煌,卻多了幾分柔和。
乾清宮中,朱祁鈺坐在案邊,穿著一身織金龍紋氅衣,整座大殿被爐火烘烤的十分溫暖。
他就這麼捧著一本書卷,看的出神。
重活一世,要說有什麼改變,那就是朱祁鈺對自己的生活習慣有了更嚴格的管理。
前世的時候,他的後宮中加起來雖然只有五六位后妃,但是他心有執念,一直想再有幾個子嗣,雖然談不上夜夜笙歌,但是也總歸是沒有歇著。
可惜到了最後,也只是多了一個嫡女而已。
如今見過了百年的興衰,他對於子嗣一事,反倒看的淡薄了許多。
子息一事,需看天定。
強而為之,只會把自己的身體弄壞。
因此,旬月當中,他有小半時間都宿在乾清宮中,剩下的時間,大半在坤寧宮,只有幾日會去杭氏的儲秀宮。
除此之外,如果不是遇到節日慶典,不然的話,宮中晚上基本不會有宴飲,他自己則是準時會在亥時安歇。
但是今天,顯然他破了這個例。
殿門悄悄被推開,成敬輕手輕腳的走到近處,道。
「皇爺,剛剛得到的消息,說是大宗伯被請到了成國公府,沒過多會兒,豐國公就被朱小公爺送出了門。」
「看那樣子,兩邊似乎談的不太順利,豐國公出門的時候,臉色甚是不悅,朱小公爺也不住的在致歉。」
朱祁鈺放下手裡的書卷,開口問道。
「盧忠那邊,有回話了嗎?」
成敬從袖子裡,摸出一份蓋著密封印記的奏疏,遞到案上,回道。
「照您的吩咐,盧指揮使一早就候在了豐國公府,李公爺一回,盧指揮使就把情況問了個清楚,這是密疏,請皇爺御覽。」
朱祁鈺拆開信封,拿出來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看完之後,不由得輕笑一聲,道。
「胡濙,不虧是太宗皇帝的老臣,果然是聰明的很。」
說著,把這份密疏轉手遞給了成敬。
成敬看完,皺著眉頭,不解道。
「皇爺,既然大宗伯已經明白了您的意思,那他這番舉動是?」
作為給天子辦的頭一件事,李賢自然是盡心盡力。
這份密疏雖然是盧忠送上來的,但卻是李賢親自執筆。
幾乎是從他進門開始,到他離開為止,一應的細節都寫的仔仔細細的。
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賢自己心中的猜測和疑惑。
明明談的好好的,他是去給成國公府幫忙,但是胡濙卻半分面子都不給,上來就趕人。
朱祁鈺輕笑一聲,道。
「當然是做給朕看的!」
舒展了一下腰身,朱祁鈺瞥了一眼成敬,道。
「可別小瞧了這位大宗伯,能替太宗皇帝尋訪建文的人,心機智謀,眼光能力,可是一樣都差不了!」
「李賢只看到了,他是在幫成國公府的忙,但是其實在胡濙看來,這反而是把成國公府推上了風口浪尖而已。」
見成敬仍有疑惑,朱祁鈺解釋道。
「其實,就算是沒有李賢幫忙,再過幾年,朕一樣要給成國公府這個爵位的。」
「畢竟,成國公府一脈先輩,戰功卓著,於社稷有大功,若因一戰之敗,徹底削去爵位,未免令勛戚對朕有所怨言。」
「何況,朝堂之上,文強武弱不是長久之計,這三座世襲公府,是勛戚僅存的基石,更是一種象徵,輕易動搖不得。」
「胡濙深知這一點,所以他更希望過幾年之後,局勢穩定下來,尋個機會,譬如東宮出閣之類的大事,順勢幫朱儀討回這個爵位。」
「既名正言順,又波瀾不興,更能安安穩穩的在朝堂上生存下去。」
「可如今,這個打算被李賢給破壞了個乾乾淨淨,他豈會不生氣?」
朱祁鈺說的,就是胡濙之前做過的。
前世的時候,成國公府出事,一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