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朝廷上的一干大佬,的確都忙得要死。
內閣這邊,每天處理紛至沓來的奏疏票擬,忙的團團亂轉,六部當中更是如此。
吏部這邊不僅要緊急考選一大批土木之變而空出來的職位,更要進一步考選京畿附近的掌事官,據說已經熬了好幾個通宵了。
兵部更不用說,于謙一人肩挑京營和兵部兩個大頭,總攝京師防務,忙的不可開交。
如今夏糧尚未徵收完成,戶部這邊緊著盤算各地的糧草,禮部忙完了冊封大禮,又緊著忙登基大典。
其餘的刑部和工部,正印尚書在外監軍,只有侍郎維持大局,更是分不開身。
陳鎰這邊,除了在都察院坐鎮大局,還要協助順天府,監察通州倉運糧到京倉之事,這件事情事關京師防衛大局,亦是緊要之極。
可以說,但凡是京師當中有名有姓的大佬,如今基本上都是身兼多職。
但是偏偏,邊境幾十處的關隘口,這麼大的盤子,要總攝大局,必須要有一個實力威望都鎮得住的大臣出面。
現在還不是明後期,武臣見了文臣要行禮的地步,如今的武將,尤其是邊將,還未褪去國朝初年的驕矜。
所以要負責這件事情,必須要七卿級別的人出面,不然是鎮不住的。
陳循和高谷皺眉思慮了片刻,發現的確是這個道理。
京師當中想要抽人出來,實在太難了,高位者就那麼幾個,處處都離不了,但是位階低些的,又鎮不住場子,的確是個難題。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明白對方的意思,郕王既然這麼問,多半是想要讓他們來舉薦人選了。
於是陳循道:「殿下明鑑,京師內外防務繁重,邊境巡視亦不可放鬆,故而臣以為,欲解此局,可有三策。」
這下朱祁鈺倒是來了興致,開口問道:「哪三策?」
陳循道:「邊境巡視,當由都察院負責,按理來說,由總憲大人出面最為合適,故而臣的第一策,便是由總憲大人親自出馬,到時邊境自可安穩,至於京中都察院事,及通州京師糧草督運,可另調都察院副都御使或僉都御史分開負責。」
朱祁鈺擰著眉頭,沒有說話。
這個意思,就是要將陳鎰手裡的差事拆分掉,讓他專心去巡邊。
畢竟無論是都察院掌事,還是糧草督運,雖然重要,但是由官階稍低的佐貳官來負責,也出不了大亂子。
關鍵是邊境,作為七卿之一,有陳鎰親自出巡邊境,再驕矜的邊將,也能打的服服帖帖。
但是……
「京師糧草督運,還是重中之重,不可輕忽,再則,都察院如今還要協同大理寺,審理王振一案,陳總憲責任重大,還是不宜擅離京師。」
陳循微微有些詫異,他的確沒料到這位郕王殿下會拒絕。
要知道,但凡領導過大規模進諫的大臣,被外放打壓一段時間,基本已經是朝臣當中公開的潛規則了。
一則,這是為了全敢言直諫,被貶出京的好名聲,二則,這也是為了維護皇權的體統。
畢竟大規模的犯顏直諫,是冒犯皇權的,若一點懲罰都不受,也說不過去。
前幾日的大朝會上,陳鎰雖然是迫於形勢,半推半就的帶著群臣進諫,但是到底算是這些年來,情勢最激烈的一次進諫,受些打壓,本應是分所應當之事。
所以陳循才會在這個時候,提出讓陳鎰出京。
出京巡視,看似是好事,但是現在這個局面,既危險不說,還容易得罪人。
到了陳鎰這等地步,這種事情辦好了是分內之事,辦不好就是一定是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算得上是懲罰他前番的逼諫之事。
但是陳循卻沒想到,郕王會拒絕。
想了想,只能歸於郕王剛剛穩住地位,想要籠絡人心,怕被人議論打壓諫臣,於是繼續道。
「殿下所言亦有道理,若此策不可,那便只能自京中大臣當中擇一人,授右都御史銜,出巡各邊。」
這個就算是退而求其次的策略了。
右都御史和左都御史理論上平級,都是都察院的掌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