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敬見朱祁鈺沒有真正生氣,心中也暗暗鬆了口氣。
果然,沒有將此事隱瞞下來是正確的選擇。
說出來,皇爺雖然會一時生氣,但是終不會太過苛責於他。
但是若是隱瞞下來,以皇爺對曹吉祥的厭惡,一旦發現這樁內情,必然會連他一併疏遠。
成敬站起身來,收拾好心緒,將昨天發生的事情細細道來。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
成敬雖然在宮外也有宅子,但是這些日子都在司禮監忙活,不曾回去。
惟有前兩天,他奉朱祁鈺的吩咐,到宮外去尋那幾個同鄉御史辦事。
天晚,便歇在了宮外。
結果第二天一早,他還沒出門,曹吉祥就掐著點到了他的宅子。
「……聖母言若我一心辦事,將來太子登基,保我富貴榮華,然我身為內臣,當忠於天子,豈可有二心,故貿然上門,請成公為我引薦……」
成敬將他和曹吉祥的談話,一字不差的轉述過來。
朱祁鈺聽完了之後,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道。
「倒是個聰明人!」
要是曹吉祥不說,孫太后曾經召見過他的事情,成敬或許還會對他突然的投效有所懷疑。
但是他如此坦誠,成敬便只會覺得,他是趨炎附勢,想要攀附新主。
或許成敬心中並不喜這種人,但是也不會起疑。
畢竟在這宮中,捧高踩低是常態,患難與共才是罕見。
新主登基,孫太后這個上聖皇太后雖然地位仍尊,但是終究失勢。
曹吉祥想要另投新主,也並不奇怪,加之他的確是內宦當中,少見的精於兵事之輩。
既有動機,又有能力,這種情況下,成敬想要幫朱祁鈺把此人收歸己用,也就是能夠理解的事情了。
想通了這一節,朱祁鈺將指節在案上叩了幾下,開口道。
「朕手頭的確缺人手,但是此人卻不可用!」
「成敬,你記住,只有自己一手培養起來的,才叫心腹。」
「或似你和興安,與朕識於潛邸,患難與共,或似舒良,王誠,起於寒微,受朕大恩,方會奮力以報。」
「那曹吉祥本就手握重權,如今又隨風搖擺,既無忠貞不易之志,又無恩遇報效之心。」
「此輩之人,若在外朝,或可遠派各地,為朝廷辦事,但於內廷,斷不可用。」
「朕盛極之時,彼輩俯首帖耳,恭敬莫名,然若朕一旦失勢……」
朱祁鈺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捏緊了手裡的奏疏。
明明是尋常的動作,但是成敬卻莫名的感受到一股蕭索之意。
他偷偷看了一眼天子。
夕陽的暖色打在天子的側臉上,臉上的表情是成敬從未見過的。
大殿內久久無言,成敬默默的侍立一旁,不讓閒雜人等過來打擾。
他不知道天子想起了什麼,但是他卻明白,那一定是一段慘痛的教訓……
直到盞茶之後,外頭有小內侍進來稟報,說外頭有大臣請見。
成敬才輕手輕腳的上前,小心翼翼道。
「皇爺,都察院右都御史王文,遼東都指揮使范廣,奉旨請見,已在殿外候召。」
「叫他們進來吧!」
朱祁鈺收斂心思,淡淡的開口道,言語之間,方才的蕭瑟之感已全然不見,重新變成了那個高高在上的聖明天子。
這一場奏對,維持了很長時間,從傍晚到天黑。
皇帝甚至違背了宮門下鑰之後,外臣不得流連宮內的規矩。
到最後,還是成敬親自持著天子的手詔,將兩位送出了宮。
出宮之後,他二人到了一趟兵部,隨後連夜便趕出了京城。
這場奏對在緊張的朝廷運轉當中,幾乎沒有濺起任何的水花。
就連他們的離開,也沒有多少人關注。
畢竟這些日子,朝廷派出去的增援的武將,巡查的御史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然而歷史,往往在這些並不被人刻
第一百二十五章: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