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統十四年的冬天,比以往來的都要早。
還不到十月,天空中就飄起了零星的雪花,枯黃的草地也被點點雪花,點綴的黃白相間。
遼闊的平原上,一座極具蒙古風格的大營,靜靜的坐落於此。
遠處出現一隊人馬,看起來不過百人,為首者身披厚厚的披風,內里是深緋色的官袍。
王文一勒韁繩,隊伍整支隊伍便停了下來,遙望著遠處的大營,開口問道。
「王總督,前面,就是脫脫不花的大營了吧?」
聲音落下,他身旁同樣著緋袍的蒼老身影,也摘下兜帽,遙望著遠處,回答道。
「不錯,這脫脫不花和也先不同,也先用兵靈活,但是脫脫不花卻偏於穩重,自他出軍遼東以來,穩紮穩打,不喜冒險,簡齋,你我此行的任務,可不輕啊!」
口氣低沉,不難聽出其中的憂慮之意。
凌冽的寒風吹過,讓所有人的衣袍緊緊貼在身上,整支隊伍看起來像一位位遺落在荒原上的旅人,孤單而又小苗。
王文勒著韁繩,轉頭對著宣府的方向望了一眼,臉上浮起一絲從容的笑意。
在密詔和王命旗牌的雙重壓力下,王文終究是說服了曹義和王翱,密調了一萬大軍前往宣府。
此刻,約莫已經要差不多到了。
收回目光,王文誠懇的望著眼前憂慮不已的王翱,開口道。
「王總督放心,此次無論成敗,皆是老夫一人之責,不會牽連總督大人。」
王翱沉下臉色,不悅道。
「簡齋這是說的什麼話,你我一同為國效力,若是怕受牽連,老夫又何必執意隨你而來?」
王文拱了拱手,乾脆的認錯,道。
「是,是我誤會九皋兄了。」
那日在總兵府,王翱和曹義雖然答應了調兵。
但是畢竟作為鎮守遼東的大臣,王翱依舊放心不下,所以說什麼也要跟著王文一起,到這瓦剌大營當中走上一遭。
於是才有了今天這支隊伍。
騎馬緩緩向前,來到韃靼大營前時,已有一名蒙古貴族在率隊在外迎接。
「脫脫不花可汗部下,阿噶多爾濟,歡迎大明特使蒞臨。」
王文和王翱二人對視一眼,翻身下馬,拱手為禮,道。
「見過貴使,我等奉吾皇聖命,欲求見脫脫不花可汗。」
那名蒙古貴族俯了俯身,道。
「可汗已在帳中恭候,二位特使請。」
王文沒有猶豫,邁步而入,然而等他和王翱邁過了營門,卻有一隊蒙古士兵出列,將營門封好,跟著他們來的人,盡皆被擋在門外。
面對王文即刻投來的注視的目光,阿噶多爾濟依舊彬彬有禮,道。
「二位特使見諒,蒙古和大明,如今正在交戰,可汗有令,除了兩位特使,其他人一概不許入營,所以只能讓他們在外等候了。」
這是在給他們下馬威!
王翱鎮守遼東多年,相對脾氣更加暴烈,上前一步,就要開口理論。
然而卻被王文攔下,對著他搖了搖頭。
事實上,從踏進營門的那一刻起,交鋒就開始了。
王文直視著阿噶多爾濟,不卑不亢道。
「貴使,我們奉命而來,實是有事關蒙古與大明修好之大事而來,這件事情並非一時半刻可以談好。」
「如今外頭風雪甚大,本官的這些隨從若是長久立於雪中,恐難以承受,可否請示大汗,准其入營,隨意為尋一帳篷棲身即可。」
瞧著對方平和誠懇的樣子,阿噶多爾濟似是有些猶豫不定。
這個時候,遠處一個傳令兵一路小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
隨即,阿噶多爾濟展開笑顏,道。
「特使說的有道理,是我沒有考慮到天氣,既然如此,便請貴使隊伍,隨我等入營,我自會善加安排。」
說著,一揮手,命堵著營門的士兵,讓開了營門。
王文點了點頭,等身後的幾個隨侍之人跟上,方才繼續邁步,朝中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