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的有些難懂,小太子皺眉想了許久,也難明白,於是,他咬著下唇,雖然怯怯,但是還是道。
「皇叔父,侄臣不懂……」
說話時,朱見深有些垂頭喪氣,但是,相較於剛剛的驚懼害怕,這個時候他的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
見此狀況,朱祁玉直起身來,重新坐下,隨後方開口道。
「規矩禮法,約束人心,所有人都要守。」
「天下萬民要守,文武百官要守,你這個太子要守,朕這個皇帝,也要守!」
「朕問你,剛剛你之所以猶豫,是不是因為,周氏是你生身之母,哪怕有一日你貴為天子,可若闖宮奪物,亦是有失孝道之舉?」
朱見深點了點頭,仍然懵懵懂懂的。
不過,一旁的俞士悅卻已經察覺到了什麼,皇帝此舉,明顯是在教導太子。
但是……心中默默的嘆了口氣,俞士悅隱隱有些擔憂,這樣的方式,是否有些不妥,別的不說,今日的場景若是傳揚出去,朝中難免會有流言非議,或許陛下是好意,但是這麼做,可若被有心之人利用……
這邊俞士悅一陣發愁,另一邊朱祁玉卻沒空管他,看著面前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太子,他開口道。
「你並沒有想錯,若你真的闖宮奪物,那麼,的確是不孝,可若你置之不理,那便是縱容後宮跋扈,孝道與法度,如何得兼?」
「答桉便在尊卑規矩上頭,朕方才問你,若真的三宮並立,當以誰為尊,便是此意。」
「你既知當以端靜皇后為尊,那麼後宮諸事,自當由端靜皇后主理,你只需將事情情由稟明,交由端靜皇后處置,那麼自可保全孝道與法度。」
「但關鍵是,不可因偏私之心,而廢規矩法度!」
「帝王之心,切忌肆意,一者有偏私之意,便難為天下垂範,你可記住了?」
這番道理,對於朱見深來說,明顯還是有些晦澀,但是小太子的優點就是聽話。
努力的把話記在心裡,點了點頭,道。
「侄臣記住了。」
見此狀況,朱祁玉的臉上浮起一絲笑容,掃了一眼在場的群臣,然後目光方落在朱見深的身上,繼續道。
「至於廢立之事,近來京中諸多流言,東宮必定也有所聞,不過太子你只需謹記,如朕方才所言,規矩法度所有人皆需遵守,儲君廢立,自有禮法約束,非一人之心可定,太子合禮法,則國本固矣,無人可以動搖,不合禮法,自當遵循禮法再立。」
「所以,你不必多思多想自己是否會被廢立,只需常懷恭謹之心,守體統法度便是。」
說罷之後,朱祁玉沒有再繼續多留,便離開了清寧宮,留下小太子一個人站在原地,眨巴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與此同時,東宮的其他屬官,神色卻是各不一樣,同樣不知道心中念頭如何……
這麼多人在場,消息肯定是瞞不住的,短短半天的時間,東宮中發生的事情,就傳到了朝堂上並且迅速發酵。
如俞士悅所料,數日之內,朝野上下,便出現了各種猜測與流言,有些人覺得,皇帝此舉,是為京中近來因嫡子降生而產生的動搖儲位的流言的回擊,再次表達自己遵循禮法,並無更動儲位之意,而且,皇帝親臨清寧宮,教導太子治國之道,恰恰說明帝心穩固,對太子寵信仍舊。
但是,也有些人持相反的觀點,覺得皇帝此舉是在試探朝野上下,對於廢立之事的態度,否則的話,不會在嫡子降生之後,先是有種種恩賞之舉,隨後,又無端在清寧宮提起廢立之事,甚至於,他們提出了一個有力的觀點,那就是,雖然皇帝最後仍然表示不會動搖儲本,但是,說法上已經和最初冊立太子時大相徑庭。
要知道,雖然當初冊立太子的時候,皇帝僅僅只是在小範圍內做了承諾,但是畢竟有那麼多的大臣見證,所以朝野上下盡知,皇帝的原話說的很清楚,錯非太子無德,否則絕不輕言廢立。
可如今皇帝這次的表態,卻明顯和當初有所不同,所謂合禮法則立,不合禮法則廢,這中間的意思,可著實是十分耐人尋味。
前者的標準很清晰,看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