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遴選勛衛,那麼,必然得罪天子,儘管他們之前已經得罪過不少次了,但是至少這段時間下來,二者還是相對保持平和狀態的,若是不想在這個當口惹怒天子,那麼,遴選勛衛一事,就必定要繼續往後拖延。
這個抉擇並不容易,但是,對於張輗來說,他剛剛的態度,其實已經表達的很清楚了。
他不願意在這個時候,去挑動天子這根敏感的神經,哪怕是為此,要稍稍犧牲一些東宮的利益,在張輗看來,也是值得的。
「軍府之事,諸般已經準備停當,只差最後一步,可是,國公爺卻說要徐徐圖之,反倒是勛衛之事,雖然之前已經備設了幼軍,但是此事畢竟涉及到各家勛貴,需要聯合奔走之處頗多。」
「雖然春獵時天子有承諾在先,可現如今臨時起意強而為之,未必就如國公爺所想的那麼簡單,所以,在老夫看來,徐徐圖之的,反倒該是勛衛一事。」
似乎是忽然之間,張二爺的思路就變得無比清楚,看著沉默不語的朱儀,他不急不緩的道。
「老夫還是那句話,現如今國公爺所說的,只是猜測而已,就算是為真,那也要看皇后娘娘誕下的,到底是皇子還是皇女。」
「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是皇子,那麼也不可操之過急。」
「天子既然有此心思,必然會有進一步的動作,等到端倪再表露的清楚些,再提遴選勛衛之事,阻力也會小很多。」
「畢竟,不願動搖國本的,不止是我們,還有那幫恪守禮法的文臣。」
「而且,遴選勛衛一事,畢竟已有前旨,無非是早或晚的問題而已,可是軍府這邊的事情一旦耽擱了,那麼我等苦心營造的好機會,便轉瞬即逝,再難出現。」
「相反,若軍府之事能夠辦好,我英國公府能夠復起,再同國公爺一起啟奏遴選勛衛一事,把握也更大些。」
「國公爺,你覺得呢?」
一番話說完,張輗輕輕的捏著桌上的杯盞,目光卻始終看著朱儀,帶著從容的自信,反觀朱儀這邊,則是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當中。
不得不說,張輗的這番話,擺出來的每一個理由都條理清晰,十分有說服力。
就算是朱儀,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反駁他的話,只是……
「二爺說的有道理,但是,二爺應當明白,勛衛一事,並非是我一意孤行,而實則是太上皇之意。」
「剛剛二爺所說的所有理由,我都認同,但是,二爺覺得,太上皇會接受這些理由嗎?」
這回換張輗沉默了。
見此狀況,朱儀嘆了口氣,道。
「不瞞二爺,關於勛衛一事,太上皇已經催促過多次了,但是礙於軍府這邊事情未結,所以,我一直勉力在太上皇面前遮掩,可如今賢妃之事一出,以太上皇之明,必能清楚其中的關節。」
「這種時候,若還要拖延勛衛一事,他老人家問起,我便著實沒有辦法解釋了……」
這話是真的,也是假的。
真的部分,自然是太上皇催促此事多時,不論如何,太上皇也是做過皇帝的,尤其是這些涉及宮中的事,他們都能推測出天子的用意,太上皇沒道理會不知道,所以,賢妃之事一出,朱儀的確已經拖延不下去了。
至於假的部分,自然是他拖延勛衛一事,壓根不是為了張輗,而是為了……
「這件事情,老夫來解決便是!」
沉默良久,到了最後,張輗終是重重的嘆了口氣,道。
「過兩日,我去一趟南宮面見太上皇,將其中情由說清楚,表明是我在阻攔你,不讓你受責罰便是。」
這話說出來,朱儀心中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有幾分奇怪,要知道,剛剛的這些理由,不管是講朝廷局勢,還是講利弊得失,總歸出發點,都是從英國公府的立場上說的。
所以,理由雖然過硬,但是,想要讓太上皇接受,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朱儀本以為,張輗要好好的糾結一番,甚至說不準,還要找他要主意,才能做出決定的準備。
卻不曾想,這位張二爺,這次竟如此果決?
念及此處,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