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時間內,楚景安經歷太多,他已經崩潰了。
夏家幾十口人的屍體橫在眼前,他再次繃不住。
官兵要抬走藺氏的屍體,夏輕輕死死趴在藺氏身上,抱住她不准任何人把自己的娘帶走,夏暖暖跟夏元正的臉色也很不好,他們兩個只是因為被關押在最裡面,楚知弋跟連穗歲及時趕到才撿回來一條命。
如果今天,沒有楚知弋跟連穗歲,他們兩個的命運跟藺氏一樣,被灌毒酒,被抬出去,隨便處理了。
從此世間再無人知道夏家。
曾經的爭鬥好像一場笑話。
夏元正笑了,笑著笑著,眼睛裡有了淚。
「父親,如果早知道今天這樣的結局,你還會縱容我跟藺氏爭奪嗎?」
如今一敗塗地,夏家最後,只剩下了他們三個人。
夏輕輕再討厭,如今也成了他們為數不多還活在世上的親人。
夏元正伸手去拉她,身為階下囚,他們並沒有選擇,如果今天來的人不是楚知弋跟連穗歲,夏輕輕這般鬧騰,下場只會有一個。
官兵藉機把藺氏的屍體抬走,夏輕輕忽然轉身在夏元正手上狠咬一口。
夏元正只是憐憫地看著她,她喉嚨燒疼說不出話來,一股無力感湧上來,她鬆口趴在地上哭。
在場的人她都恨,但她不知道最該恨誰。
夏元正的手上被咬出了血,他自己感覺不到疼,他心裡只有麻木。
傷口很深,天氣熱,不及時包紮,會發炎潰爛。
連穗歲吩咐小桃取來藥箱,幫他包紮。
楚知弋在,她就不親自動手了,小桃處理外傷也很熟練。
夏元正看她一眼,挪開視線。
夏家還剩下他們兄妹三個,該怎麼處置?
「我答應過夏暖暖,保她跟夏元正的命。」
宸帝要殺他們,連穗歲做不到,她只能跟楚知弋表明立場,答應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到,否則這輩子她都原諒不了自己。
她跟楚知弋夫妻一體,她知道自己這個要求,會讓楚知弋提前跟宸帝正面對上,會讓他為難。
楚知弋撫著她的臉頰。
「交給我。」
楚景安沖了出去,他要進宮去質問宸帝,為什麼明明答應他的事情做不到,為什麼要在母后剛剛下葬就立刻下令處死夏家的人?
父皇把他當成什麼?隨意利用的棋子嗎?
「歲歲,你在這兒等我!」
怕他做傻事,楚知弋急忙追出去。
現場只剩下連穗歲跟夏家兄妹幾個。
原本,楚知弋只是想帶她來見見朋友,她或許會心情好一點,沒料到事情發展到這一步。
連穗歲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夏家兄妹,夏暖暖眼眶裡蓄滿淚意,她當初只是想逃脫夏家的控制,從來沒想過父親哥哥都落到如此下場。
她恨藺氏,但是當藺氏悽慘死在她面前時,她竟然也沒有快感。
「暖暖,對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
任何語言都乾巴巴的。
夏輕輕哭得暈過去,夏暖暖的情緒也無法平靜。
夏元正擋在兩個妹妹前面朝連穗歲拱手。
「今日多謝九王妃救命之恩。」
連穗歲張了張嘴。
「我讓人送些日用品過來,你先帶她們安置吧。」
她能做的,也只有盡力讓他們過得稍微好一點。
夏元正仍舊如初見時那般儒雅從容。
「那就多謝九王妃了。」
連穗歲麻木地從關押夏家人的院子裡出來,夜已經很深了,不知道楚知弋跟楚景安去哪兒了。
楚景安縱馬直奔皇宮,天晚了,皇宮已經落鑰了,他跳下馬上前拍門。
看守宮門的禁軍遠遠看見是他,早就派人進宮去稟告宸帝。
「十一皇子,宮門落鑰,除非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能輕易開門,您有什麼要事,不如等明天再來!」
楚景安已經紅了眼,根本顧不得什麼禮儀規矩,他砸著宮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