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靜靜地,也沒有人陪著他。
酒杯里的酒還很滿,成王在他身邊坐下。
「二哥,我陪你喝一杯,有多少不甘心,都拋下吧,下輩子,咱們別再出生在帝王家了。」
昀王心氣兒高,從第一次父皇戲耍他們開始,他心裡就很難過吧,後來,千般算計終成空,他們都是失敗者。
看別人越幸福,他們心裡就越難過。
他提起地上的酒罈子,喝得醉醺醺的,等到天快亮,才派人去宮裡報信。
死在中秋節這天晚上不吉利,不能打攪了帝後賞月的興致。
宮裡的人很快過來處理昀王的後事,他在昀王府待到昀王下葬才離開。
過了一個月,成王反了。
在城外聚集了兩碗兵馬,起兵造反。
他知道自己必敗,但是他不想憋屈的活著了,伸脖子一刀,縮脖子也是一刀,不如早點砍在脖子上,他也不用擔心楚知弋跟連穗歲哪一天會突然要他的命。
他希望來平叛的是楚知弋,至少給他一次跟他一較高低的機會。
然而,他失望了,來平叛的人是秦家的小公子秦明俊,一個從來沒上過戰場的小屁孩。
成王覺得羞辱,楚知弋不把他當成敵人就算了,秦家也不把他放在眼裡,竟然派出一個小屁孩來迎戰。
「成王殿下,我勸你一句,皇上不是容不下人的性子,你要是現在放棄,跟我回去,我還能保你一條性命。」
黃毛小兒大言不慚!
「不必廢話,與我一決高下吧!」
成王散盡家財招募了兩萬人馬,看似聲勢浩大,實則全部都是烏合之眾,見真的要打,才幾個回合,他的人就跑光了,他渾身狼狽,被秦明俊追到懸崖邊上。
「成王敗寇,我認輸!」
死在金黃色的秋天,似乎也很不錯,他看向山崖底下,縱身一躍。
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那一晚,他跟連穗歲在崖底一起度過的那一晚上
他的回憶里只有他跟連穗歲,沒有無關人等出來破壞氣氛,那天晚上,他抱著她說了很久的情話,她窩在他懷裡,兩人點著一堆篝火,看著天上的星星,歲月靜好,永遠定格在他看著連穗歲臉上揚起笑意的那一瞬
「歲歲,對不起,我來晚了。」
成王身死的消息傳到大同,宋吉月剛剛生下兒子。
這幾天,天氣惡劣,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北遼的人又開始不安分了。
楚景安巡邏回來,聽到這個消息,沉默了良久。
他坐在屋子裡把身上烤暖和了,才走到床前,看著被襁褓包裹的小小嬰孩,無比慶幸地說道:「二哥三哥為了權利爭了一輩子,都沒有好下場,父皇也被那個位置困了一輩子,我們的孩子,將來不必有那個煩惱,挺好的。」
他把悲痛藏在心裡,不想讓宋吉月擔心。
宋吉月假裝不知。
「去買一瓶酒,再讓廚房做幾個菜,你今天晚上喝一杯,可惜我不能陪你了。」
楚景安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沒關係,我想自己一個人靜靜。」
晚上的風雪聲吹得人睡不著。
楚景安倒了三杯酒,又多擺上了兩套碗筷。
「二哥,三哥,我敬你們一杯,黃泉路遠,你們結伴走一程,到那邊之後,替我跟父皇說一聲對不起。」
他將杯中的酒倒在地上,窗戶紙被風吹破了,冷風鑽進屋子裡吹滅蠟燭。
他一個人在黑暗中坐了很久。
「我就當你們聽到了。」
烏雲飄到河南府上空,快過年了,有人大魚大肉,也有人吃糠咽菜。
娘娘廟裡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一對年輕的夫妻,找他們義診不要錢,娘娘廟前排起了長隊。
「這位夫人,你跟廟裡供奉的連娘娘長得好像啊!」
一位大娘見他們忙了一天還沒有吃東西,把自己家剛出鍋的包子給他們送來了幾個。
「是嗎,我倒覺得不像,我就是一個平凡人,哪裡敢跟連娘娘比呢。謝謝您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