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季曜穹微微頓了下,很快明白過來寶貝女兒說的是蕭燼。
頓時皺了皺眉。
有些不悅。
很不悅!
好你個姓蕭的,竟然敢在夢裡欺負我女兒!
再低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兒,季曜穹心裡那滿滿的父愛全被激發了出來,輕柔地拍拍她肩膀哄道:「只是個夢而已。」
崇螢搖搖頭:「我以前從未做過這樣的夢。」
而且,那個噩夢給她的感覺十分真實,真實得仿佛她親眼看見了那一幕一樣。
季曜穹不大會安慰人,讓他陰陽怪氣毒舌可以,讓他理智分析邏輯也行,但安慰他那些安慰的話已經在前幾日跟女兒都說完了。
可是看著女兒陷在低沉的情緒中出不來的樣子,季曜穹心想,他得說些什麼。
說什麼呢?
哦,對了。
「夢都是相反的,你要是夢見他死了,那他大半還活得好好的。」
「那要是夢見他半死不活呢?」
「那他就是半活不死唄。」
季曜穹脫口而出。
話剛說出口,就看見女兒小臉霎時就僵住了。
季曜穹:「」糟糕,說劈岔了。
「轟隆!」
窗外又一聲驚雷響起,季曜穹打了個哈欠道:「這破老天,大半夜的擾人安眠。」
崇螢微怔,因著他這句話,好似一下子從自己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似的,直起身子,望著季曜穹有些睏倦的眼下,擔憂地問:「爹爹可是睡不著?」
她記得季曜穹的睡眠狀況一直不太好,剛開始季曜穹說是因為他睡得太多了,把別人一輩子的覺都睡了,所以現在不需要睡那麼多。
但後來崇螢從二叔季滄序那裡得知,季曜穹又一次喝醉睡著後,夢中呢喃著隨輕塵的名字。
那時的崇螢才恍然季曜穹比他們以為還要重情,他只是表面上從不將那些過往的事情放在嘴邊罷了,實則他比誰都在意,否則也不會陷在昏迷中這麼多年不願意醒來了。
而隨輕塵,無疑是他心底一道永遠癒合不了的傷疤。
崇螢想起他剛才進屋時說的話,他擔心她睡不好
其實是他自己睡不好吧?
不然怎麼會這麼巧醒來,還披著衣服冒雨走過來看她呢?
季曜穹本來想否認的,但看了女兒一眼,到嘴邊的否認一拐彎,點了點頭道:「是啊,雷聲太大了,吵得慌。」
崇螢抿了抿唇,低著頭道:「爹爹是又想娘親了,對嗎?」
他沒提過,但崇螢看得出他看她的目光里,時常好像透過她在看另一道身影。
季曜穹微怔,原來女兒什麼都知道啊。
他輕哂笑一聲,他一手大開大合地抱著女兒,好似老鷹的大翅膀裹著個小雞崽似的,雖然崇螢一點都不弱小,但在他眼中,女兒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幼崽。
「老鷹翅膀」緩緩地呼扇兩下,拍拍「小雞崽」,輕笑道:「是啊,這都多少年沒見了,自然會想念。」
他低頭看一眼女兒,還不忘點她:「你瞧你才幾天沒見那個玩意兒,就做噩夢自己給自己嚇醒了,爹可是好些年沒見你娘了啊。」
而且還是陰陽相隔,再不得見那種。
這個爹說話就是不會好好說,明明是讓人苦澀難過的一句話,他非要在後面加一句調侃,讓你哭不得,笑不得。
崇螢好笑地搖搖頭:「他有名字。」
叫蕭燼,不叫「那個玩意兒」。
「哼。」
季曜穹傲嬌地扭過頭:「有名字嗎?不記得了。」
叫他那個玩意兒,都是抬舉他了!
企圖拱白菜的豬都該送進後廚里!
雷雨聲聲,父女倆都睡不著。
崇螢索性將床讓給季曜穹一半,又從旁邊拿了新的一床被子過來,分給季曜穹:「爹爹做這裡,被子蓋著,別著涼。」
父女倆就這樣,一人圍著一床被子,歪在床頭,跟倆福娃似的靠在一塊兒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