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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末獨自一人留在屋內,支撐她的那股氣一下子卸了。以前讀那些婉轉的詩詞,聽戲台上才子佳人因緣分合,說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她才剛剛情竇初開,就已嘗到其中苦澀,不敢再往深處試探,只怕自己屍骨無存。一個人躺在被中,想著這些日子以來的種種,不由淚濕雙睫;又覺得自己太過無用,居然輕易就被男人弄得失魂落魄,連忙抬手把那一點淚意拭去。
但是到底愁腸難解,連帶渾身也不舒暢起來。抱著被子進進出出,不知是不是用重了力氣,肩上傷口又隱隱作痛;她悶頭捂在被中,氣息憋悶,頭腦也昏昏沉沉;到了傍晚,又覺得下腹墜脹疼痛,腰酸腿冷,蜷起身子也不得緩解。
她想喝口熱水,朦朧喊了一聲,無人應承,才想起咸福不在屋內,只得自己起來燒水。雙腳著地站起,丹田處猛然一股熱流直墜而下,一直滑到腿上。她覺得不妙,伸手探去,摸到滿手腥膩濕滑,竟是癸水突如其來。
她去年才初逢天癸,日期不准,總共也沒有幾次,量少日短,每次都有婢女伺候,用的是柔軟親膚的軟綢,並未覺得不便。但眼下在這荒野山中,連衣服被褥都短缺,哪來多餘的布巾給她接納穢物。
這次與以往都不同,不僅腹中如塞了冰塊似的冷淤脹痛,而且來勢洶洶,潮湧不斷。她僵硬地站在床邊,坐下怕弄髒被褥,走動又怕再有血污流下來。
這個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娘親思慮周全。平常她絲毫不讓鬚眉,武藝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假如現在這幅模樣讓她去上戰場,疼痛還能忍著,腰酸腿軟血流如注可如何是好,而且還是如此難以啟齒的地方。
這麼一會兒又有一陣落下,順著大腿內側一直流到膝蓋。她怕把僅有的一條貼身褲子弄髒,只好先脫下來,從衣服下擺撕一塊下來擦拭身上污跡。
裂帛聲響亮刺耳,咸福在屋外聽見了,隔門問道:「末兒……姑娘,出什麼事了?」
楊末唯恐他現在進來看到,連忙喊:「你、你別進來!」
但她失血身體虛弱,這一聲喊得急了,聲音顫抖變調。咸福在外面哪能放心,立即推門而入,正看到她歪在床邊,袍子下兩條細白的雙腿裸|露在外,赤足立在地下,一隻手上染有血跡,屋內還瀰漫著一股血腥味。
他以為她傷口又出血,一個箭步衝上來將她摟住,一手就去檢查傷處。前前後後都檢查了一遍,但見繃帶完好乾淨,並無半絲血跡。他焦急問道:「末兒,你哪裡又受傷了?怎麼這麼多血?」
這種事哪能和男子細說,她側過臉道:「不是說了不再進來嗎?你快出去!」
「這個樣子你還跟我鬧脾氣!」咸福摟著她肩膀,只覺得她渾身冰涼,臉色都已凍得發紫。離得近了,聞出那血腥味並不是尋常鮮血的氣味,他一低頭,發現她腿上一道血跡像蛇蟲似的彎彎曲曲蜿蜒而下,還沒有完全擦乾淨。
他並不是懵懂少年,看到這情形稍一愣怔,加上她閃躲羞憤的表情,便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楊末還想掙開,被他伸手一抄抱起,放回床上:「你怎麼自己走下床來,還不把衣服穿好。地上涼氣重,這種時候最不能受凍著涼。」他按住她不讓她動,把她手裡那片衣角奪下來,將她手掌擦拭乾淨,「你好生躺著別動,讓我來。我先去給你燒點熱水,稍等。」
楊末尷尬無比,自己又確實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任他擺布。咸福給了她一條之前洗過乾淨的綢布墊著,蓋好被子,去水潭打來清水燒熱,洗淨那片衣角絞乾遞給她:「你自己能擦麼?我……不太方便。」
楊末無言接過,他背過身去非禮勿視。好在那片衣角是從她身上玄色的錦袍撕下,沾上血跡也不太看得出來。擦完他接過去問:「要不要再來一遍?」
她連忙拒絕:「已經好了不用了……」看他把衣角布條拿過去投入陶盆中清洗,盆里的水漸漸泛出淡紅,熱氣一熏血腥味尤其明顯。
婦人癸水被視作極度腌臢污穢之物,鄉間還有無知細民用它來驅鬼,甚至潑到仇家墳地作厭勝詛咒之用。癸水在身時,不可參與家中祭祀,夫婿也不會踏入房中。男子對這種事避之唯恐不及,他是矜貴的高門子弟,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