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冰肌玉骨
周宣豈能讓夏侯流蘇就這麼離開,說道:「流蘇,等一下,我有一件極重要的事對你說,跟我來——」說著,帶轉馬頭,逆著那條閩江支流向北而行,馬步舒緩,好似步月尋幽。
夏侯流蘇望著周宣騎在馬上的峭拔背影,那是芳心所系,哪裡狠得下心掉頭就走!輕輕嘆息了一聲,騎著「黑玫瑰」跟上來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逆河而上,行了大約五、六里,周宣沒說話,夏侯流蘇也不知該說什麼,剛才她一時情熱,在爹爹面前大聲說喜歡周宣、要嫁給周宣,但現在想來,那實在是不可能的呀,她是非常愛周宣,但要她拋下爹爹跟周宣走,那她做不到,因為這樣的話她爹爹必受陳都護重責,甚至處死都難預料,而以爹爹的性子,是絕不可能背叛陳都護跟著周宣去唐國的。
周宣回頭看著夏侯流蘇,微笑道:「流蘇,在擔心你爹爹是嗎?」
夏侯流蘇點點頭。
周宣問:「流蘇會後悔幫助了我嗎?」
夏侯流蘇搖頭:「永不後悔。」
周宣問:「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夏侯流蘇黯然搖頭,輕聲道:「流蘇會回到爹爹身邊,陪著爹爹。」
周宣道:「你放跑了我和盤玉姣,陳思安是決不會輕饒你的,你爹爹也必受牽連,這樣我怎能心安?流蘇,我說過要讓你一生平安,我一定要做到。」
夏侯流蘇憔悴的臉浮起淒婉的笑容:「謝謝公子,與公子在一起是流蘇一生最快樂的時光。」
周宣笑道:「流蘇,別搞得這麼哀婉,沒有最快樂,只有更快樂,我要你與我在一起,你爹爹我們二人一起侍奉供養,豈不是好?」
夏侯流蘇眸子裡閃過熾烈的神采,如流星划過夜空,轉瞬即逝,搖頭苦笑道:「公子,不可能的,我爹爹非常固執的。」
周宣道:「這世上沒什麼不可能的事,讓我來處理吧,曲終奏雅,一定會有圓滿的結局,流蘇你相信我嗎?」
「我信!」夏侯流蘇鄭重點頭,她與周宣雖只相處數月,但就沒見周宣吃虧過,宣州、信州,一路行來,到哪裡不是一帆風順,這主要是公子他智謀過人啊,嗯,也許那次在馬回嶺小鎮外被她聽到對付陳思安都護的密謀,那是公子唯一的一次失策。
周宣道:「信我者得快樂!流蘇,憂心事暫不要放在心上,交給我去處理,我是有擔當的男子,決不會讓你父女倆為我受苦的——流蘇,我們難得在一起,就算明朝要各為其主、各奔東西,但今夜,我希望看到流蘇閃動著睫毛微笑,那樣子真迷我。」
夏侯流蘇一聽,又羞又喜,細密的睫毛不由自主就扇動起來,羞顏笑靨,一時絢爛。
前面河邊傳來「吱吜吱吜」的聲音,象是有輛牛車在不知疲倦的行駛著,舉目望去,卻是一個水碓藉助水流不停地轉動著,水碓邊就是一個磨坊,還有燈火。
周宣道:「流蘇,我們去討一杯水喝,再看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夏侯流蘇心兒一顫,臉不禁紅了起來,內心深處卻又有一種躁動的渴望,低低的「嗯」了一聲。
磨坊木房三間,右邊那間是有連機水碓的舂米間,一個瘦小的老頭正在舂米,幾籮筐穀子擺放在邊上,四根石杵藉助水力舉起砸下,此起彼伏,米糠的香氣瀰漫在磨坊間。
周宣叩門,自稱是福州城裡秋獵迷路的豪門公子,想在這裡求宿一晚。
瘦老頭沒注意來的兩個人當中有一位是女子,說道:「小老兒今夜要把這四擔穀子舂好,無暇睡覺,兩位公子自去左首那間房子歇息,茶水有,食物沒有,只有一些青皮梨,兩位不嫌棄的話,儘管食用,怠慢莫怪。」
周宣道:「多謝老人家。」將馬系在磨坊前的樟樹下,與夏侯流蘇進到左首那個房間,只見一張竹榻,一張矮几,矮几上有一個黑甌瓷的茶壺、兩隻茶盞,幾個小拳頭大小的青皮梨散放在矮几一角。
周宣端起茶壺將兩隻茶盞斟滿,鼻翼抽動了兩下,笑道:「這位老人家倒飲得好茶,這是建州北苑茶,口再渴,也莫要急,慢慢品。」
夏侯流蘇「嗯」了一聲,舉盞慢慢嘬著,雖是涼茶,但那股茶香依然
五十七、冰肌玉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