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處士的殺氣
春風沉醉的夜晚,車窗敞開,燈影照入,羊小顰的美眸熠熠生輝,面部輪廓鮮明,美得讓人沉醉。
「顰兒,明天就是趙恆的登基大典,沒什麼事的話,我們後天就走,北上大遼南京城。」
周宣摟著羊小顰的細腰,隔著兩重羅衣在她小腹輕輕摩挲。
羊小顰「嗯」了一聲,過了一會,說道:「公子,讓那兩個人回遼國報信,讓韓——韓大丞相來開封——」
周宣道:「你是說讓韓丞相來開封城見你?這個不大妥當吧,他是你爹爹,而且他是總理一國事務的大丞相,能到開封來?」手臂一緊,將羊小顰摟進懷裡,含笑道:「你擔心什麼啊,你不知道我喜愛遊山玩水嗎,遼國山水壯麗,我正要藉故此機會一游,還有,我還要去沂水、蒙山一帶尋找夏侯流蘇,不,現在應該叫慕容流蘇,或者是穆流蘇。」
羊小顰聽周宣說過夏侯流蘇的事,默默點頭。
興國寺橋夜市人流如織,各種交賣聲不絕於耳,推銷手段也是層出不窮,有美婦當臚賣酒,有歌y在店前演奏招攬生意,周宣下車步行,買了一些紙筆,好久沒作畫了,要給顰兒畫一幅。
一輛油壁青篷小車從巷陌駛出來,緩緩在街市穿行,邊上一人跨驢相隨。
四痴從後面看著那騎驢人的背影,愣了一會,突然快馬追上去,越過那油壁車,然後掉轉馬頭迎面過來,盯著那騎驢的幞頭葛衫的中年人——
那人一直側著頭與油壁里的人低聲說著些什麼,眼裡餘光掃到有人迎面而來,瞥眼一看,眼睛陡然瞪大,脫口道:「老四——」
四痴神情激動,躍下「雲中鶴」,快步到了那中年人坐騎前,躬身施禮——
周宣見四痴獨自跑了,正奇怪呢,又見她向一人見禮,意態恭敬,大奇,這人是誰?老四對我這個主人都沒這麼恭敬過。
油壁車在路邊停下,周宣走了過去,那中年人轉過身來望著他,顯然是聽四痴介紹了他。
街市燈火通明,照見中年人面如冠玉,雖然眼角皺紋難掩,但神態間有一種清朗閒適,若非長年隱居山林,斷養不出這等隱逸之氣。
這中年人向周宣點頭致意:「是名聞天下的七叉君嗎,久仰了。」
周宣示意羊小顰的馬車停在油壁車後,看了一眼四痴,見她頗有喜色,心念電轉,拱手笑道:「今夕何夕,得見高人,林處士何日從西蜀到此?」
中年人便是號稱「梅妻鶴子」的林逋,聽周宣一語道破他身份,眼裡閃過一絲異色,側頭看著四痴,以為是四痴早早認出他告訴了周宣。
四痴道:「我尚未對主人說及林師的身份,主人他會鬼穀神算。」
周宣爽朗笑道:「會鬼穀神算是假,我只是善於察顏觀色而已,林處士的山林之氣讓人見而忘憂,這驢鞍繡著梅、鶴圖形,老四又對處士如此恭敬,是以猜知處士身份。」
林逋眼裡笑意深深,點頭道:「七叉公子名不虛傳,久思一晤,未想在此相逢,幸甚幸甚。」扭頭對四痴說:「這麼說七叉公子就是唐國使臣了,老三來了沒有?」
四痴道:「三嫂有孕,三哥留在了金陵。」
林逋望著河邊柳梢一嘆:「老三成家生子了,是我去年見過的那個阿寧姑娘嗎?嗯,不錯。」
劉守真、葉飛白數人這時過來了,劉守真道:「周宣,還不回驛館?」
周宣道:「路遇故人,你們先走吧。」
劉守真看了林逋一眼,無端的覺得心頭一震,騎馬緩緩過去了。
周宣對林逋道:「有幸得見林處士,請到那邊茶樓一敘如何?」
林逋點點頭,湊近油壁車低語幾句,似在詢問車中人意見。
不僅周宣奇怪,四痴也是驚訝無比,車中人是誰?林師何以對此人如何相敬?
周宣是聽不到林逋和油壁車裡的人說什麼的,四痴卻是聽得到,聽得車中人語音細細,是女子的聲音,問道:「復哥,你說的是『衣帶漸寬終不悔』的七叉公子嗎?」
四痴心裡納罕,林師表字君復,這女子稱呼林師復哥,顯然關係極親密,這女子是誰?林師是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