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七、黑雲壓城城欲摧
人聲鼎沸,有人在喊「國公——國公——」,隔得遠,聲音急促,焦急之情顯露無遺,又有連續的拍門聲,這自然是在叫周宣,周宣爵封平南郡王,府中還有很多人沒叫習慣,依舊以國公來稱呼。
周宣翻身下床,一邊趿鞋一邊穿衣,來到東樓環廊上,此時明月西下,東邊天際有紅光閃動,不象是日出,周宣所處的二樓不足以望遠,不明白那紅光到底是怎麼回事。
銅雀館外拍門聲更急,老董在喝問:「什麼人?」
外面人道:「翊麾校尉范早行,緊急求見國公,不,求見平南郡王。」
范早行是周宣年初從江州帶來的奉化軍驍將,是范判官的侄子,統領五百奉化精兵保護周宣,一直駐紮在後園碧溪畔。
周宣憑欄大聲問:「范校尉,有何急事?」
范早行聽到周宣的聲音,趕緊道:「國公,京中騷亂已起,應是景王一黨作亂,我五百軍士已整裝待命,請國公示下。」
周宣問:「城中何處起火?」
這回是顧長史的聲音:「稟王爺,是清溪坊一帶。」
周宣立時想起昨日傍晚對汪士璋說的話,他本來是建議汪士璋好好準備一下,次日夜裡再去清溪坊韋鉉府第放火趁亂救人,現在這清溪坊的大火極有可能是汪士璋急於救女兒搶先動手了,天熱乾燥,火就越燒大了,這把周宣搞了個措手不及,當此非常時期,東宮與景王雙方都是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的,城中卻突然大火熊熊,景王一黨與東宮方面都不明究竟,絕對會以為對方率先動手了,肯定會立即組織兵馬進逼皇宮,這可真是由一個鹽商引發的政變。
周宣大步下樓,老董已經打開館門,門外范早行、顧長史都是一臉的緊張。
林涵蘊憑欄下望,喊道:「周宣哥哥——」
周宣回頭道:「涵蘊,你去和道蘊姐姐在一起,沒事的,我去去就來。」
周宣命顧長史去告知秦雀諸女,讓她們不要慌張,留在府中不要外出,他與范校尉大步來到後園馬球場,就見五百奉化軍士在五名翊麾副尉的率領下黑壓壓肅立在場中,挎腰刀、執長槍、犀皮軟甲、銜枚無聲,每人身邊靜立著的是各自的坐騎,五百匹戴著馬嘴罩的戰馬鼻孔噴出的氣息好象一頭巨大的蟄伏的猛獸在呼吸。
周宣沉聲道:「江州好兒郎們,匡扶新君、建功立業,就在今日。」
五百名一齊舉起手中的長槍,好比驀然生長出的鋼鐵森林,雖然沒有震天的吶喊,但這寒芒森森的無言威勢卻更有威懾力。
三痴、四痴都趕到了,三痴依舊平常裝束,斜背一口闊劍,牽著他的棗紅馬,四痴卻不知從哪弄來一套輕甲,此時穿戴起來,護胸軟鎧算是遮住了那對大胸,坐騎是藺寧的棗紅馬,她慣騎的白鼻子騾年初死了。
周宣的親兵牽來「照夜玉花驄」,周宣翻身騎上,命三名翊麾副尉率三百軍士保護郡王府,這三百軍士中的一百五十人封鎖翔鸞坊坊門,其餘一百五十人留在府中。
周宣、范校尉、三痴、四痴率兩百軍士從蹴鞠園的大門馳出,前往皇城護駕,剛出翔鸞坊,就聽後面有人銳聲大叫:「宣郎——宣郎——」
周宣勒馬緩步,後面一匹黑馬風馳電掣追隨者上來,正是騎著「黑玫瑰」的慕容流蘇。
「流蘇,你來幹什麼,回府去!」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小姐,我有武藝。」
周宣側頭看著慕容流蘇,穿著緊窄的武士服,還來不及披甲,腰裡是周宣還給她的漏影刀,周宣自己佩戴的阿布送他的那把削鐵如泥的大馬士革寶刀——「毒龍」。
周宣沒再說什麼,示意慕容流蘇跟在他身邊,向皇城急馳而去。
翔鸞坊離皇城約四里多路,快馬轉眼就到,此時天色微明,遠遠的,周宣見皇城大門緊閉,心裡暗暗舒一口氣,只要沒被景王搶先入宮挾持皇帝和皇后,景王就翻不了天去。
皇城大門的屬羽林衛管轄,這日正好是左羽林衛輪值,那羽林衛統領是藺戟手下,認得喊門的是平南郡王周宣,在門樓上答話道:「王爺何以天尚未明就來此?依例,皇城大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