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後襟,「你跑什麼?」
梅香掙了兩下,沒能掙脫,便拿手擋住臉,縮在她身後。
她們拉扯的工夫,龔陽也一眼認出了梅香。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腳步隨之慢了下來。
嚴榮不知道這兩個人之間的官司,看到葉知秋,笑呵呵地招手,「葉姑娘,你來得正好,我師父和甘師兄剛把風車裝上,就等你去看了。」
葉知秋放開梅香的後襟,改拉胳膊,拖著她來到兩人近前。跟嚴榮打了聲招呼,將目光轉向龔陽,直截了當地道:「我打算讓梅香過來做事,以後你們會經常見面的。
有話就現在說清楚吧,免得見一次彆扭一次,搞得大家都跟著不自在。」
說著把梅香往前推了推,便對嚴榮笑道:「嚴師傅,咱們去看看風車吧。」
嚴榮是雪親王府培養出來的人,懂規矩,會看眼色,即便心裡有幾分好奇,也不會多嘴打聽別人的私事。笑容不變地應了聲「好」,和她一道離開,連多餘的眼風都沒有掃過來。
他們一走,剩下這兩人一個抬頭望天,不尷不尬,一個臉紅到脖子根,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僵了半天,還是梅香先開了口,「龔陽大哥,我不該一時糊塗,說你是……我知道我做錯了,我給你賠不是了。」
幾十個字,她吭吭哧哧的,費了好大的勁才說完了。
當初她一口咬定懷了自己的孩子,龔陽的確挺生氣的。過後想想,又覺得她怪可憐的。要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哪家清清白白的女兒願意自毀名節?
況且他心裡的憤怒多半來源於她爹娘,對她頂多有些抱怨,談不上憎恨。更何況他堂堂七尺丈夫,怎麼能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
聽她道歉,便不再繃著了,淡淡地道:「我辜負了你一片心意,你也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我們就算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
以後我們都幫葉姑娘做事,抬頭不見低頭見。若是方便,就點個頭打聲招呼。若不方便,就當不認識吧。總之,不要讓葉姑娘夾在中間為難就好。」
說著拱手作了個半揖,「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就不打擾梅香姑娘了。」
不等梅香回話,便目不斜視地走了。
梅香自始至終低垂著頭,聽到腳步聲遠了,才抬起頭來,只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一閃消失在山石樹叢之後。一時間心裡五味雜陳,說不上是輕鬆還是落寞,是釋然還是委屈,只覺想哭。
四下看看,沒有半個人影,索性坐在地上放聲大哭。把這兩年積攢的苦楚一股腦化作淚水,釋放出來。
足足哭了小半個時辰方止住了,見不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溪,潺潺有聲,水質清透明亮,走過去拿手掬水,仔細地洗臉。
她走累了,知道葉知秋遲早會回來,便不主動去尋,在草地上坐下來,一邊看風景一邊想著心事。
試驗用的小型風車建在風口上,四片風翼隨風轉動,帶動大大小小的齒輪吱嘎作響。甘平依照杜晉明的吩咐,將一捆乾草分成小綹填進入料口,草杆被一點一點地吃進去,很快就從出料口流出寸許長的草料來。
「葉姑娘,你看,這裡安的刀刃,可以調節起落的速度,切成長短不同的草料。」嚴榮指著一處機關給她解釋,「碾磨糧食的時候,可以把刀刃換成小型石磨。」
葉知秋對機械方面不是很了解,不知道這跟她見過的荷蘭風車是不是一樣。她提供的那點兒資料都是皮毛級別的,他們能做成這樣真是相當了得。
心悅誠服,滿懷感激地跟他們道謝,「三位師傅辛苦了,太謝謝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杜晉明笑得一臉祥和,「托葉姑娘的福,我們師徒幾個才能做出這些新鮮玩意兒來過過癮。」
「可不是嗎?」嚴榮接起話茬,「師父您以前總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還不服氣,總覺得自己肚子裡的鬼點子比誰都多。現在知道了,跟葉姑娘一比,我差得遠呢。」
葉知秋作為未來人,「剽竊」了古今中外幾千年的人類智慧結晶,不敢居功,急急擺手道:「我哪有什麼點子?就是心血來潮,胡思亂想,你們不把我當瘋子,還幫我做出這麼棒的東西,你們才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