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崇生咬牙切齒的道:「你這婦人懂什麼,若是不答應這門親事,只怕全家人都得掉腦袋,怨不得旁人,只能怨你將她生的這般美貌。你在家將她看好,若是讓她跑出來我便休了你」
他說完甩袖離開了,只剩下阮氏跌坐在冰冷的地上,昏天搶地的哭著。
綠萼聽到母親悽慘的哭聲,心裡也百般不是滋味,她從未想過一直唯夫命是從的女子,此刻卻有了反抗。
不一會,院子裡悉悉索索的聲音,柴房外的鐵鎖好似被打開了。
綠萼趕忙站起來,整整三天未曾進食,整個人虛弱的很,嘴唇也已經乾裂。
柴門的突然打開,刺眼的光線從外面照射進來。她趕忙用衣袖捂住眼睛,竭力的去瞧進來的人。
「我的女兒,快些走罷,一會若是你父親回來了,恐怕想走也走不掉了。」她手裡拿著一把破舊的斧頭,很難想到這樣瘦弱的一個女人,是如何拼盡全力砸開鐵索。
綠萼趕忙上前,心裡卻難受不已,「綠萼若是走了,只怕父親會責怪母親,不如您同我一起去罷,若是我孜然一身,又如何能在世間苟且偷生。」
阮氏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悲愴道:「如今娘還有什麼法子,娘已是人妻,便是你爹有萬般的錯處,我也不能離開,你快些走罷。」
綠萼跪在地上,「女兒不孝,……」
天已深涼,寒風瑟瑟。
綠萼抱緊了雙臂,卻如何也不能驅散身上的寒意。她身上早已沾染灰塵,裙裾上亦是泥土,單薄的衣服如何也抵擋不了深冬的嚴寒。
身寒,心亦寒。
她那樣恐懼著,絕望著,這世間的事情難道非要如此不成,難道非要被權貴踩在腳下不成。來世她願做佛前的一株白蓮,不必身處這繁雜的紅塵。笑看世人,不染塵埃。
她的容貌對她來說是禍害,是劫數。
抬眼,眼前只是滿目的蕭瑟,兩旁的商鋪早已關門,略見幾個行色匆忙的行人,卻未發覺漆黑寒夜裡的娉婷身影。
微雪飄灑著,上天都好似將她逼上絕境一般,她的身子已經凍得麻木了,抖抖索索的往城外走去。
她已經整整三天沒有吃東西,又冷又餓,身上單薄的衣衫早已被雪打濕。城裡已經開始搜捕她了,她只能躲去城外。
長夜太長,就好似她的前路一般渺茫和絕望。直到晨光熹微,她才到了城郊的十里梅花林。
整整*的疲勞行走,她此刻就像是一個孱弱的梅枝,幾欲夭折一般。
原本經過*的雪,這十里的梅花竟已開遍。
她眼中的淚再次滾落下來,這個臉頰好似被灼傷了一般,生疼。她無端由的又哭了起來,似乎是為了自己又似乎是為了那花零零落落的稀疏的梅。
若是死在這梅花林里,來生會不會是一株梅花,會不會又要忍受這寒冷刺骨的寒冷,會不會來生還是一個梅花樹下的亡魂。
她的絕望,今生只遭受一次罷了,來世她寧願做一株盛放在水裡的芙蕖,也不願遭受這寒冷的冬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