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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柘寺,禪房中。
朱祁鈺已然半倚在了早鋪設有厚厚被褥的羅漢床上,那名內侍則束手垂頭,靜靜地候在一旁,連呼吸都變得極輕,不敢打擾到天子的休憩。
可本該寧靜祥和的場面突然就生出了一絲變數來。在這處禪房的其中一面牆邊,擺著一隻一人多高書櫃,上面碼放了不少的佛門經卷。本來安安靜靜擺在上頭的經卷倏然間竟生出了一絲顫動,隨後,連那隻書櫃竟也緩慢地向邊上挪去。只是因為這一切發生得無聲無息,所以無論是睡下的天子,還是立在一旁的內侍都沒有發現這一變化,直到那書櫃挪開四尺,露出了一個暗門來。
一名灰衣僧人隨後變輕輕地從這暗門裡走了出來,依然沒有發出什麼聲響,只是他的臉上卻滿是譏誚與殺意,他手中更握有一口閃爍著懾人寒芒的短刀。
僧人的目光死死地盯在羅漢床上的當今天子,身上的殺氣已完全掩蓋不住,幾步間就已來到了那名內侍身旁,直到這時這個低眉斂目的宮人才霍地抬起了頭來,看向了離自己只剩不到三尺的不速之客。
出乎僧人意料的是,這位臉上居然並沒有絲毫慌張恐懼之意,就這麼極其淡定地看著他,就仿佛早料到了他會到來一般。這讓他剛欲刺向對方咽喉的一刀不知怎的竟揮不出去了。
片刻後,這名內侍才緩聲開口:「果然,這裡早已布好了殺局!」聲音並不像閹人般陰柔,反而帶著幾許男性的渾厚。而直到這時,僧人才驚訝地發現,對方臉上雖然颳得乾淨,但仔細看了還是可以瞧見一些殘留的鬍渣子——這個內侍居然是由旁人假冒的!
當明白這一點後,他的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同時手上的刀已猛地刺出,直奪對方的咽喉。但這看似兇狠的一招卻只是為了擾人耳目,真正的殺招卻在下面,他的右腳也在同時迅速蹴出,直踢對方下體要害,而且這一腳幾乎沒有任何徵兆,連聲音都很小。
可這人的反應卻是極快,在一扭頭閃過奪喉一刀的同時,下身也猛地一側,竟直接避開了這陰毒的一腳,讓僧人的殺招落到了空處。而在閃避的同時,他下垂的雙手也已閃電而出,直拿向僧人持刀的右手,速度竟比對方還快上一線。
僧人面色一變,趕緊手腕一抖,調轉了掌中刀,回割對方手掌,但內侍也隨之變招,化抓為彈,手指急出間,正彈在了那短刀的刀背上,彈得僧人只覺虎口一麻,差點連刀都抓不住了。
兩人正面交手,以快打快,只轉眼間就過了數招,卻幾乎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來,直到最後彈刀這一下,才有叮的一聲傳出,但依然沒有讓沉睡中的天子醒過來。
眼見對方早有防範,僧人知道憑著自己的本事已不可能刺殺皇帝,便即唰唰刺出兩刀,逼得對方朝後閃避後,便抽身直往後退。
可就在他打算重新退回到暗門那裡脫身時,本來緊閉的禪房門突然就被人撞開,數名禁軍將士已揮舞著鋼刀向他衝殺過來,幾口鋼刀帶著風聲,直奪其咽喉、胸口等要害,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應付這些人的攻擊。
而只這一耽擱間,那名假扮內侍之人已然再度撲了過來,拳腳帶著呼呼的風聲,急攻其要害,竟和那些禁軍配合得很是默契,不一會兒,就已把這僧人困死在了眾人的包圍間,最終隨著一聲慘叫,他已被一刀刺中胸口,頹然坐倒在地。
雖然身受重傷,被諸多禁軍所圍,可這個僧人卻沒有流露出半點恐懼之色,反倒眼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怎會如此?不是一切都在我掌握中麼?怎麼就會出了這等變數?」
他喃喃的話語剛一落,一人清亮的聲音便從禪房外邊響了起來:「你以為自己布置的這一局當真完美,不可能被人拆穿了麼?你錯了,你那點陰謀,早已被我看破!」
而隨著他這一句話出口,那本來靜躺在羅漢床上的天子也終於翻身而起,可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也抱拳對出現之人行禮:「見過陸都督!」
來的自然就是錦衣衛都督陸縝了,見這位沖自己行禮,他便是一笑還禮:「讓孫公公你以身犯險,下官心裡可實在有些不安哪。」
「只要是為陛下做事,咱家就是死了也是甘心的。」原來這個躺在床上酣睡的朱祁鈺居然是由宮裡太監所假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