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宋府,繁星已經灑滿了天際。
彎月高懸,銀輝似霜。
墨跡見天色已晚,便道:「顧小姐,天色太晚了,我送您回府吧。」
反正主子也是裝病,去不去也不要緊。
顧錦璃卻是搖了搖頭,「不行,風寒也不可小覷,若是發熱了更是要及時診治才是。」
墨跡在心裡替主子感動了一把。
主子這麼久的努力沒有白費啊!
深夜的月色顯得偌大的平陽王府格外的冷清寂寥,月光的清輝似為王府染上了一層薄霜。
如墨暈染般的迴廊房檐下立著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修長、矜貴、疏離、淡漠。
好像一幅水墨畫,背景被暈染的模糊不現,卻唯有畫中人越發的脫俗絕塵。
廣袖衣袂被風吹動,猶如謫仙臨世。
顧錦璃怔了一瞬,才快步走到溫涼身邊,語氣中帶著斥責,「生病了為何不好好躺著休息,怎麼能站在外面吹冷風?」
溫涼收回望月的視線,垂眸看她。
深邃的眸似被夜色模糊了輪廓,淡卻了清冷幽深,反是顯出一種令人憐惜的落寞來。
「為何不可?」語氣飄忽,令人聽不真切。
顧錦璃有些氣惱,醫生最不喜歡的就是不聽話的患者,「生病了還在外面吹冷風,豈不是會加重病情!」
「那又如何,誰又會在意?」他略一挑起嘴角,似在自嘲。
「當然有。」
溫涼凝眸望她,專注的視線讓顧錦璃臉上飛快的染上了兩抹紅暈,她略有心虛的避開視線,回答也有些慌亂,「你若生病了,你的親人還有朋友都會擔心啊。」
「那你呢?」
他自然而然的問出聲來,沒有一點扭捏猶豫。
她咬唇未答,他踩著月輝走至她身前,俊美無儔的面容越發的清晰,而她的心跳也越發的劇烈。
「我只想知道,你會在意嗎?」
他的語氣很輕,可他的距離很近,近到讓她覺得壓迫緊張,無路可逃。
她咬著下唇,輕輕點了點頭,微不可察的應了一聲「嗯!」
這一聲似用盡了她所有的力氣,面頰在瞬間染上緋紅,心如小鹿亂撞。
心慌,腿軟,腦中泛空。
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沒用。
她明明已經看清了自己的心,也一直想著要將自己的心意傾訴與他。
可待真切的望著他時,她卻心慌意亂,什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低垂著頭,所以沒有看到在她點頭的瞬間,溫涼的眸中開滿了似錦繁花,絢爛瑰麗。
顧錦璃晃了晃頭,深吸了一口染著淡淡雪木松香的空氣,扯了扯身上的小挎包便轉身朝著屋子裡走,「快進來,我為你診脈。」。
溫涼勾起嘴角,聽話的邁步跟上。
兩人走進屋內,溫涼轉身合門,視線在掃過假山某處時,目光冷冰銳利。
門合上了,墨跡卻捂著心口,蹲在了地上。
「完了,我們被主子發現了,這下慘了!」
暗二從他後面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是我們,是你,祝你好運了!」
「我靠!你還是人嗎?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得出口?明明你們兩個也看得起勁,現在居然往我一個人身上推!」
墨跡向暗二身後看了看,詫異道:「墨蹤呢?他剛才不還在這嗎?」
「早走了!主子剛一回頭,他就走了。」暗二拍拍墨跡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主子了解你,這種事一想就是你做的,沒有必要辯解的。
主子喜歡坦白的人,問你的時候別頂嘴,還能有條活路。」
「保重吧」暗二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負手離開。
墨跡:「」
都是一群什麼玩意兒,以後別想再跟他打聽主子和顧大小姐的進展。
待少夫人進門,他就是少夫人面前第一紅人,這些混蛋有求他的時候!
墨跡一邊擔心會被主子找麻煩,一邊卻又暗暗為主子豎大拇指。
從一開始的別彆扭扭到現在會騙姑娘進房,一共也沒用多少時間,主子還真是個天才!
若不是惜命,他真想爬到房頂上聽聽,看看兩人都在幹什麼。
嘿嘿嘿
房中的兩人正襟危坐,溫涼將手臂放在桌上攤平,任由顧錦璃那纖細柔嫩的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之上。
他能感覺到她的指腹在輕輕用力,也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在用力的跳動去觸碰她的指尖。
顧錦璃輕輕皺了皺眉,抬眸望著溫涼,「溫公子,你哪裡不舒服?」
溫涼回望著她的目光,神色如常,坦然答道:「哪裡都不舒服。」
顧錦璃眉心蹙的更緊,「張嘴我看看。」
這次輪到溫涼蹙眉了,為什麼要張嘴,又不是在相馬。
他怎麼不記得她那日有讓沈染張嘴。
溫涼不但沒有配合,嘴巴抿的反而更緊了一些。
「溫公子,你要配合大夫好嗎?」遇到這麼不配合的患者,她也十分無奈。
溫涼想了想,淡淡開口道:「我的嗓子沒有不舒服,不必看了。我,好像有點發熱」
顧錦璃聞言挽起袖口,抬手覆在了溫涼的額頭上。
輕柔綿軟的小手如同一片羽毛般落在了他的額頭上,她的皓腕近在咫尺,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她皮膚細膩的紋理,嗅到一絲無法形容的香氣。
溫涼表情未變,只他的瞳孔有一瞬的放大,出賣了他心中的歡喜。
顧錦璃「嘶」了一聲,收回手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喃喃自語道:「奇怪,也不熱啊」
溫涼的脈搏有力平穩,額頭的溫度也不高。
「溫公子可還有其他的地方不舒服嗎?」
溫涼蹙眉想了想,略一頷首。
顧錦璃忙問道:「哪裡不舒服?」
溫涼的視線往下落了落,語氣清淡,「我的腿好像有些不舒服。」
顧錦璃的視線也隨之下移,落在了溫涼的小腿上。
腦中瞬間清明,顧錦璃深吸了一口氣,拿起了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