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條黑漆漆的長廊。
寒風凜冽,而我衣著單薄,我雙手環抱著身體取暖。
我知道,我又做夢了。從身上的衣著就看得出來,可為何偏偏,又夢到了那一夜,我以昭華身死的那一夜。
我在韶宮長長的宮苑之間漫無目的地走著。
「回去吧。」我依稀聽得見蘇公公不耐煩地說。「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殿下沒空,今夜沒空,明天沒空,以後都沒空。」
煩請公公再通報一聲,我有事要見師父,真的有事要見他,一面就好。
那時候,我竟是如此卑微地懇求一個公公,那些話在心裡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以亡國郡主的身份苟活於世,這又算得了什麼。
我那時只是想知道,他若是知曉,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求見他最後一面,又會不會來見我。
「你就別為難我們這些做下人的了,通報多少次,殿下也不會見你的。你這又是何苦,殿下念及舊情留你一條命已是格外開恩,你可別得寸進尺啊。」
那時候,受到的冷言冷語,所有的委屈都一股腦兒的涌了上來。
記憶深處的感覺重新被提起,我開始懷疑這個噩夢的真實。
「活成她這樣,還不如去死呢。」
這是那時候,我在周遭下人口中聽得最多的一句話。
我堅持著走過了最難捱的日子,卻在那個時候放手了,因為我實在撐不住了,當我開始意識到,我對他來說只能是個拖累,當他背對著我甩出來那把匕首的時候,我就知道,他也累了。
從山野,到宮廷,我們走不下去了。那時他從未跟我說過一句,在意我的話,光憑著一個人的堅持,走到這裡就已經走到盡頭了。
如果我的死可以讓你拋開最後的禁錮,可以成全你,我是不希望成為你的牽絆的,匕首刺進胸口的時候,我是不知道疼的。我倒下,才慢慢從鋒刃處有一種痛逐漸散開,我倒在地上抽搐,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那時我在哭,一切都在眼前不停的重複,我疼,不是因為胸口那匕首,而是絕望。
是那疼,將我從夢中驚醒,殿內兩隻香燭燃著微弱的火苗,元郢並不在我身邊,我摸了摸臉上,卻滿是淚水。
清初聽聞殿內響動,低著頭開了門進來,立在一旁候著。
我披了毯子坐了起來。「殿下去帝君處了麼?」
「是。帝君宮裡的人傳來消息,殿下便動身去了帝君寢宮。」清初不敢抬頭,一味低著頭看著地面回話。「殿下說您這兩日常做噩夢,讓殿內留兩隻香燭。您再睡一會兒吧,這離天亮還早著呢。」
既然醒了,實在是睡不著了。
我扶著床邊站起身來,「我隨便走走,你下去休息吧。」
清初應聲退下。
我不知元祈是否還關在地牢中,只是憑著印象摸索到了那裡。
「你怎會有閒心來看我。」元祈也沒睡著,聽見動靜,一翻身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走過來扒著柵欄。「這大半夜的,元郢不在宮裡吧。」
我聽得出來他話語間不懷好意的調侃,故意不去理會。「你被關在這裡很久了吧,只是在他需要的時候,才放你出來,代替他。」
「你想說什麼。」元祈突然冷下臉來。
「以後,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你都要這麼活著嗎?以他的替身活著?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中。」我撫過冰冷的柵欄,這裡雖然比其他的天牢要好一些,卻還是很簡陋。
「元郢信你,我不信,你在我這裡毫無信譽可說,我不會和你做交易。」元祈一口回絕了。
「我不是來和你做交易的,我是來請你幫忙的。」
「哦?那我倒想聽聽,不過,我可不一定會幫你。」
你一定會幫我的。我不由輕笑,「我要重建山寨,引一個人出來。只有你能幫我辦到,我會跟元郢說放你出來,給你自由讓你留在山寨里。」
「我怎麼確定,替你辦成之後,你還會讓我留在宮外。」元祈像是明白了我的意思,他將信將疑的問道。
「你會留在宮外麼?」我反問他。以他的性子不會屈從於山野生活,而他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機會罷了。
「我要好好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