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聞到酒香,一層裡面的食客們四下張望尋找,終於漸漸都將目光定在了韋仁實與李賀的這一桌上。
韋仁實與李賀則談笑自若,好似未見。
二人自顧自的閒談,終於有人忍不住了,走上了前去。
來的是一個約莫五十來歲的老者,身上衣著寒酸。韋仁實觀之,卻感到這位老者雖然衣服破舊,但氣質不凡。見他走到桌前,於是對他笑了笑。
「兩位小郎君,老夫可否在此一坐?」那老者過來之後笑問道。
「老丈請坐便是。」韋仁實指了指旁邊的空位。
那老者坐了下來,便又問道「這滿室酒香,可是從這葫蘆里發出的?」
「只是些普通的酒水而已。」韋仁實笑道「滿室酒香倒是沒覺得。」
「想來是小郎君久聞此味,故而不覺。」那老者笑了起來,又道「老夫歲過五十,自十歲便開始飲酒,從未聞過如此酒香。小郎君若是不嫌,不知可否讓老夫嘗過一輩?哦,老夫也不白嘗,讓他請了兩位小郎君的吃食算做酬謝,可行?」
韋仁實順著老者指著的手看過去,見旁邊另一桌上坐著另一個中年男子,見他指著過去,便叫著笑罵道「好你個孟東野!自己貪食酒香,卻讓我來出錢!」
韋仁實聞言一愣,抬頭盯著眼前衣著破舊的老者。
孟東野?難道是孟郊孟東野?
「且再拿幾個碗來。」韋仁實朝跑堂喊了一聲,跑堂的便立刻又送了幾個碗來。
韋仁實拿起葫蘆,對他笑道「孟先生想嘗便嘗,也不須什麼酬謝。有『春風得意』、『走馬觀花』足矣。」
「哦?」老者面露訝色,道「小郎君認得老夫?」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豈非孟東野之詩乎?小郎君凝練得詞,定然是因這兩句,才得知你孟東野之名。」那桌上的中年男子起身走了過來,笑道。
這老者果然是孟郊!
韋仁實點了點頭,道「不錯,正因此二佳句,聽聞平昌孟東野先生之名。」
熟料老者卻露出郝然之色,搖頭急道「得意自滿之句,驕穉放蕩之詞,一時孟浪之言。老夫自誤名聲,悔之晚矣,實非佳句!」
「非也。」韋仁實搖了搖頭,說道「此二句情與景會,意到筆隨,明快暢達,豪氣頓生,使人讀之酐暢淋漓。」
說著,韋仁實拿起葫蘆,往碗中緩緩倒出了半碗。
孟東野與那中年男子先是鼻頭抽動,接著便一起發出了「咦」的一聲驚嘆,臉上也都變成了一副震驚之色,盯著面前那半碗。
隨著酒從葫蘆當中倒出,便登時一股濃香驟起,比方才更甚,引得周圍人都看了過來。
「香!這真是酒?」一個聲音從旁邊傳過來,伴隨而來的是一個體格高壯的大漢。
那大漢一邊走過去,一邊說道「這天下見但凡有名的酒某家不曾漏過,卻從沒聞過這麼香的酒!」
走到近處,也是眉頭一挑,兩眼齊齊瞪的老大,道「咦?!這……」
見三人這般反應,周圍的人更加好奇,都伸著脖子朝這邊看了過來。
孟東野與同行的中年男子還滿面訝然的沒反應過來,那彪形大漢卻先開了口問道「小郎君,你這……是酒是水?!」
頓了頓,那彪形大漢又突然道「是你?」
韋仁實一愣,朝他仔細看過去,也不知道他是何人。
卻聽他又道「你不是那做調料鬥敗賣胡餅的老漢的小郎君麼?」
韋仁實一聽此言,才猛然想起,這不就是同王老漢比試那日,後來有個按捺不住的大漢自己過去從王老漢的手裡奪了勺子舀湯嘗的那人!
「人海茫茫,竟能再見,便是有緣。這位大哥也嘗一嘗吧。」韋仁實稍微一怔之後,便又拿過了一個碗來,又往裡面倒了半碗。
「多謝小郎君!」那人聞言大喜,立刻端了過來,先是埋頭深吸了一口氣,便登時臉上出現了紅暈來,道「香極!香極!小郎君,這……這到底是酒是水?!」
見他端起來,周圍眾人這才看見,那裡面竟然是半碗清亮透明的水,可是這濃郁的酒香,卻也是真的!
不禁都吃驚起來,全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