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君毚對著一屋子的大老粗,有些頭疼。
對於裴旻,王君毚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
最初裴旻降臨洮州,對於這位不受隴右管制卻又在隴右轄區的人物,他充滿了不滿,也為郭知運叫屈。
當時郭知運、裴旻緊張的關係,有一部分就是因為王君毚。
但是後來裴旻邀請郭知運助戰,郭知運為大局,不計嫌隙,致使郭知運、裴旻「化敵為友」,擬定攻守聯盟。
王君毚也在這時開始正視起裴旻來,隔閡不見了,卻生出了一絲敵意。
裴旻連續幾次用謀調兵實在太過漂亮,讓他無話可說,不得不服。
但隴右節度使這個職位只有一個,也是王君毚夢寐以求的,而且郭知運對於自己的身體非常清楚,當時就將王君毚視為隴右節度使來培養。
以至於王君毚一直認為下一任隴右節度使非他不可,平素里也注意收買人心。
只是誰也想不到裴旻如此顯眼,策劃了西征戰役,直接收復了河西九曲地以及石堡城,奠定了無人可及的軍功。
王君毚也在郭知運的勸說下放棄了隴右節度使的念頭。
他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服裴旻的軍功實力,以至於無話可說。
直至前幾日,他被閹豎韓莊逼得有些走投無路,裴旻奔襲百里前來支援,將與之無關的事情攬在身上,助他解除危機。
這時王君毚才對裴旻心服口服,帶著幾分感恩之心。
然而這一切都是這幾日發生的事情,並不足以讓隴右的其他將官跟著一併支持裴旻。
在諸將眼中,真正適合隴右節度使的唯有他們的老兄弟王君毚,以行動來表示對自己老夥計的認同。
王君毚任憑怎麼解釋,也無法改變眾人的態度。
尤其是張景順,因為昔年王君毚在戰場上救他一命,對之感恩戴德,抗拒裴旻的心思,最是強烈,只能在一旁干著急。
見夏珊在一旁痴痴笑著,王君毚上前低聲道:「我的好妹妹,什麼時候了,還笑得出來?裴國公是什麼樣的人,你我現在焉能不知?我這帶一群人去赴宴,成什麼樣子?還不以為我去示威的?」
「啊!」夏珊意外的看了王君毚一眼道:「兄長,再說什麼?」
王君毚以手扶額,嘆道:「當我沒說,時間就快到了,也顧不及怎麼想了,一起去,一起去吧。」
鄯州節度使府!
裴旻正等人赴宴,卻收到了長安來的消息,看著有兩封信,不免有些古怪。
先打開了一封,裴旻一眼看出這是高力士的字跡。
高力士代替李隆基起詔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裴旻也不以為意,細細看下去:如他預料的一般,李隆基根本沒有別的表示,直接將韓莊交給他處理了。
對於李隆基的脾性,裴旻了解的未必就比韓莊少。
他那封告狀信,七真三夸,稍微誇大了一點實際情況。但李隆基的性格是不會多想多揣測的,只要話出自裴旻口,他會毫無道理的相信。
他將信收入懷中,又打開第二封。
見字跡還是高力士的,不免滿心奇怪,認真看下來,竟是高力士的私人致歉信。
反覆看了兩遍,裴旻嘆道:「高內侍雖是太監,這做人卻是不差。」想著歷史上對他的奸臣評價,實在有失偏頗。
當即趁著宴會時間未到,裴旻給了高力士回了一封信,同樣表達了自己的善意。
即將到了約定時間,王君毚帶著二十多位隴右軍將官前來赴宴。
這一次宴會,裴旻請的至少也是守捉使以上的官員。
不是十八軍軍使便是綏和、平夷、合川三守捉的守捉使,就是他們掌握著隴右的六萬餘兵士。
不將他們收服,裴旻這個隴右節度使的位子坐不踏實。
眾將分兩邊入席。
裴旻高舉著酒杯道:「諸位有些我認識,有些不認識……不過沒關係,舉杯飲酒,能喝是關鍵,我們先喝一盅,慰勞慰勞酒蟲!」
眾人趕忙陪同,就算他們心有芥蒂,也不敢公然的頂撞裴旻。
王君毚捋須笑道:「國公說得好,這坐下能飲酒,起身能殺敵,方為大好男兒。」
第十章 可敢於我對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