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敬述將兵器還給突厥降戶的命令很快就頒布下去了。
不過楊敬述威望不足,換作是薛訥,接到命令的那一刻,負責此事的官員,沒有二話,立刻行動了。
楊敬述可沒有那個面子,當然楊敬述目前是涼州最高軍事統帥這點毋庸置疑。
負責兵器官職的蕭功曹,也不敢忤逆楊敬述的命令,拍著胸口的接了令。他熱情的送走傳令官,卻讓人將事情知會趙頤貞。
趙頤貞是薛訥一手提拔的親信,他的地位如同封常清與裴旻。
不論裴旻調到哪裡去,第一件事就是將封常清申請來當自己的副手。
趙頤貞在二十年前就跟著薛訥了,一直是薛訥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涼州諸將在薛訥病故之後,唯一能鎮得住所有人的唯有趙頤貞。
蕭功曹命人通知趙頤貞之後,打了一個「哈哈」,回到屋子裡小歇了。
至於楊敬述的命令,等他睡醒了再說。
陽奉陰違,這是中國官場最常見的情況。
有的人的陽奉陰違惹人氣憤,有些人的卻讓人點讚。
趙頤貞正在大都督府緬懷,看著薛訥的棺槨,暗自傷感,突然聽了此事,忍不住驚愕而起道:「什麼?楊敬述腦子又讓驢踢了?」
他這一聲在靈堂這莊嚴的氣氛里顯得特別突兀。
四周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出去!」
裴旻不知發生了什麼原因,但是任何人驚擾薛訥安息,都不可饒恕,直接一手指著大門。
趙頤貞也知自己不對,但他好歹也是軍中第二把手。平時也是眾星捧月的,讓人指著鼻子怎麼驅趕,面子上掛不住,回瞪了過去。
這一瞧之下,有些眼熟。
他們自然是見過面的,不過那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在幽州,緝拿李五義的時候,他們有過一面之緣。
時隔九年,裴旻早已不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郎,趙頤貞自然想不起他是誰來。
但是那眼神中的怒意,還有身上的凜冽氣勢。
薛訥都不曾給他這種感覺……
莫名的有些心虛,趙頤貞一扭頭,出去了。
裴旻繼續坐下,想了想,心思又有些不寧。
楊敬述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好,總覺得這種愛表現自己證明自己比前輩強的人,會鬧出什麼么蛾子。
趙頤貞不認得他,他卻認得對方。
三十歲的趙頤貞與四十歲的他沒有什麼大變化,能讓一個大將在這種場合下失態,事情不小。
胡管事看出了裴旻的不安,如他這樣的管家都是能夠獨當一面的存在,問道:「要不老朽幫您去問問?」
裴旻點了點頭。
胡管事在大都督府還是很有地位的,趙頤貞與之也是舊識,也不瞞他,將事情跟他細說。
裴旻聽了胡管事的匯報,也知此事可小可大,跟他示意了一個眼神,悄悄走了出去。
這守孝重在心意,坐久坐累,去上個茅房,松松腿腳是允許的,眾人也不在意。
趙頤貞在堂外想著應該如何應對,現在楊敬述是名正言順的第一把手,他真要執行這項命令。只靠敷衍,敷衍不過去。
能拖一天兩天,還能拖五天十天不成?
趙頤貞終於體會到了這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感覺,這第一把手與第二把手,就是不一樣。
正愁眉不展間,突聽身後傳來詢問聲:「突厥降戶是怎麼回事?」
趙頤貞嚇了一跳,來人竟無聲無息,走到他身後都毫未察覺。
見是靈堂上那人,想著那聲「出去!」,趙頤貞瞬間來了勁,道:「你是誰?薛都督的什麼人?這事與你無關!」
「我是裴旻!」裴旻看著趙頤貞裝相,然後說了四個字。
「裴……」趙頤貞霍然一震,想著當年力拼李五義的少年郎,臉上瞬間擠出了笑臉,道:「見過裴國公,這您大人有大量,不知者不怪,就甭與我計較了。」
裴旻苦笑著搖了搖頭,他聽薛訥說過趙頤貞。
趙頤貞此人用兵靈活,就是為人有些輕佻,要是能磨礪這輕佻的性子,定有大用。
事實